一夜之间,应天府变了天。
天大亮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府衙打听消息,也有直截了当来找韩未明要人的,韩未明被闹得一颗本就大的脑袋更加硕大,最后干脆关了府衙大门,谁都不见。
众人见不着人便守在外面,又是叫骂哭喊,又是往墙里扔东西,直到折腾累了才安静片刻。
府衙内。
上到知府下到狱卒,无一人有闲情理会府衙外的人和事。
本就有铁证如山的慈幼局名单册子,不等拿人,又在秦淮河上人赃并获,不夸张的说可以直接将这些人定罪了。然而顾及到或许还有其他旁伸枝节之人,审还是要审的。
结果——
这些个权贵几乎都是受不住刑的,牢房中的刑具没上几个便通通招了。
于是乎府衙上上下下的人奔波在各个牢房之间,写供词的写供词,找人画押的找人画押。
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相较于别处,余幼容所在的这间牢房就显得格外清闲了。她以闲散姿态背靠胡椅,时不时抬眸扫一眼对面的人,直到那人被看得生无可恋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你犯的事随随便便拎出来一条都是死罪……”
她说一句停一会儿,像是猫戏老鼠那般,无形中折磨着何佐贤的理智,“死刑自然是在所难免。”
“不过——死刑也分很多种。”
她望着他笑了笑,像是在聊今日天气如何一般,“你想怎么死呢?是喜欢痛快点?还是喜欢那种慢慢的?一刀一刀的?”她歪着脑袋极认真的思考,“凌迟?车裂?梳洗?……”
说到最后,何佐贤已经汗如雨下,“你——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你就告诉我什么?”
何佐贤犹豫了下没立即回答,还有心思思考呢,显然还没崩溃,余幼容也不再废话,示意一眼狱卒。
直接上刑具。
许是之前暗示了太多酷刑何佐贤本就紧张,一看到刑具便开始头晕目眩不住吞咽口水,“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余幼容磨蹭着下巴,不觉得这样他就能完完全全说真话,没吭声,狱卒见她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停。
亮着手中的小刀走上前。
刀刃在何佐贤袖子卷起的小臂上游鱼般一划,一道血珠滚出来,刀刃再一翻,一层薄薄的皮翘起。余幼容静静望着,眼睛都没眨,这时才又开口。
“据说这狱卒手艺极好,能将一张皮剥得完完整整,且薄如蝉翼。”
她微微倾身,“我瞧着是挺好。”
刚才动作太快何佐贤甚至未来得及感受疼痛,只觉得小臂被针扎了一下,又快速划了下去。
此刻望着翘起的一层皮,又心惊又恐慌,痛感也密密麻麻窜上来。
“我说,确实是我夫人想要陷害王凤卿,我们怕她真查出慈幼局背后的事打算先抹黑她,只要我们是受害者,即便将来她将事情捅出去也没人会信她的话。别人只会觉得她在恶意中伤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