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卫柳有些羞愧——人家好心来提醒她，她却语出伤人。

可是，再一想自己的境况，她也顾及不了自家师父的情史了。

“现在这些都是猜测，道听途说来的，做不得准。”她想：“总有法子可以确认，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可惜学医多年，卫柳也知道滴血验亲不准。

常有并无血亲关系的人血液相融，也常有亲生母子、父子间血液不融的。

所谓滴血认亲，无非是民间讹传出来的法子。

她脑子里转得飞快，想来想去都乱糟糟地想不出一个有用的法子来。

猛然听见下人来报说：“卫丞相来了，请见王妃。”

她恍惚站起身，嘴里下意识念了两遍“卫丞相”，才猛然眼睛一亮，想起一件事来。

她一拍掌，道：“我当初在丞相府，是与卫钧用皇家独有的验亲蛊虫测过的，卫钧就是我爹啊！”

卫柳双眼亮晶晶地，琢磨著蛊虫总不会有错，那么也许当初是卫钧并不能确认她是谁的孩子，才把她丢掉……但是，她终究不是那个昏君玷污了人家夫人生下来的孽种。

能够确认这件事的，不是旁人，正是卫钧。

“这可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到！”卫柳说：“我要去见见卫钧，把这件事问清楚！”

她抬脚就走，匆忙间甚至顾不上抬头看路——于是，一头撞进了一个颇为坚实的胸膛。

祁盛万万没想到，一大早就有美人入怀这等美事。

他心情轻松愉快地扶住卫柳，问道：“急匆匆地去做什么？我听说你师父到了？不带我去见一见吗？”

他惦记着要见见卫柳的师父，有什么误会要尽早说明白，若是不是误会，柳新知真的是为卫钧做事的话，也要尽早解决隐患。

所以，一听下人来报，说卫柳在房里与她师父说话，他便急忙穿戴停当，喊著元宝与文袖两个替他检查好仪表无碍后，匆匆赶来了。

暗八若在，一定会把他那匆忙劲儿，形容成傻女婿急着见阿翁——然后被祁盛派出去出上半个月的苦差。

幸而暗八不在，而伺候着祁盛的太监与宫女都一边夸着他，一边找出了他最好看的衣服，帮他打扮得就像是开屏的孔雀。

若是平日的卫柳，见到祁盛这模样，一定会发上几分钟的花痴，捧著脸傻兮兮地笑两声。

但是近日，卫柳却失魂落魄一般，根本没有注意到祁盛的盛装打扮。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一头撞进了祁盛怀里，只冷淡地推开拦路的人，道：“让开。”

祁盛诧异地问：“你着急去哪儿？”

“我要去见卫钧，把事情问清楚。”

“问什么事情呀？卫钧嘴里没几句实话，你去找那老狐狸意义不大，还是得从长计议，慢慢查……”

卫柳这时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祁盛。

她抬头看了一眼祁盛。

祁盛的没说完的话被吞了回去，他发现了卫柳神情与往日大不一样。

她眼中那时时闪著的小星星不见了，此时目光一片幽黑，像是深不见底的井水一样。

“到底是怎么了？你急着要问什么？”祁盛问道。

卫柳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鬼使神差地，她用了个更委婉的表达。

她说：“我要去问清楚，我是不是需要改个姓，是不是要和你一样姓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