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凤玉坠送来的温暖,柳霜靠在墨云箫的胸膛前,睡得十分沉。当她睡足了,悠然醒转间,隐藏在她身后的手又偷偷将凤玉坠拽出,不着痕迹地系回他自己腰间。
柳霜问:“是不是快到六个时辰了?”
“对,还有三刻。”身后人答道。
柳霜一听,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正好,他们可以去池边等着,等时间一到就离开。
等到池边,她听到墨云箫对她说:“等我片刻,我出去换身衣服。”
柳霜疑问,“你此行带衣服了?”
墨云箫回说:“在隐尘那里,他现下在洞口等着。”
柳霜没再拦着,见他轻松一跃便出池,放下心的同时,又闻墨云箫整理好衣襟后问她,“用不用换套衣服?一会儿我让迎雁送进来。”
柳霜想了想,最终双臂搁在池边台阶上,眼睛格外亮地笑瞧他,“你帮我拿进来吧,顺便接我出去。”
墨云箫几步走近,屈膝蹲在池阶上,细长白皙的手指微动,下一瞬柳霜的迷人小下巴就被掌控在他面前,“玉轻然,你可真是唯恐我心头不乱。”
柳霜一双杏眼竟然笑弯成月牙,两指擒住他垂散下来的一缕湿发,言语直接带来勾人心魄的冲击,“因为只有你乱了,我才会乱。”
仿似一语道破天机,柳霜的目光不停不避地注视眼前。当她敏锐注意到墨云箫喉结有刹那间的上下滚动,以及他眸中忽然窜起的星点欲火,最终在眼底燃烧成一片无可救药的熔浆,她真的应了自己这句话,心跳也跟着乱了节拍。
没有高领衣物遮挡,柳霜跟嫩玉一样的白手很容易蹭到墨云箫的颈项,在其喉间比划来比划去,最后改为三指探入他衣衫,在他精如玉瓷的锁骨处流连忘返,“就好比现在,你眼神迷乱的摸不清方向,我真想……”
面对这样的煽情诱惑,柳霜不安分的手就像是片滚烫的烙印,她的媚眼如丝也在撩人心弦,全部深深印刻在墨云箫的脑海和心底。
整个山洞中,静的只剩下他轻呼出的气息,每一声急促又短暂,毫无规律可言,可就是让人听着心神恍乱。然而不等她说完,他就速然起身。
柳霜看不到墨云箫此刻的眼神,想必和他离去的步履一样,急切又慌乱。她抿唇对那背影笑说:“我的旧衣服落在那边,你得把它带出去。”
话落,那背影又是匆匆转身,径直朝那套淡蓝白月纱方向走去。
柳霜手趴在池阶,目不转睛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结果对方始终不肯再往她这边看,状似有意躲闪。她顿时狡意爆棚,再度补充一句,“别忘了,三刻后我在这里等你来接!”
言下之意,只要不是他,其他人来接,她一定不出去。
那双拿衣服的手在此时猛然一顿,连着一声长气短出回荡在周围空气中。
他几乎是仓皇而逃,一手拿着淡蓝白月纱扶壁,一手紧摁在腰间,粗重呼吸声此起彼伏。
山洞口,隐尘忙上前扶住他,询问道:“少主,你怎么了?”
“没事。”他故作镇定地说着,把那身淡蓝白月纱抛给另一边的迎雁。
隐尘看向他腰间紧扣的手,有些迟疑,再三犹豫问:“少主,您真没事?”
墨云箫摇头,瞥见隐尘背在肩膀的包袱,不由分说地伸手,“衣服给我。”
隐尘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哦哦,好!”
刚拆开包袱,墨云箫就取走那身替换的纯黑锦绸云缎,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隐尘还在愣神中,迎雁踱步过来推搡他一把,“你家少主真是活了一千两百岁的人?”
“对啊。”隐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迎雁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迎雁唏嘘一声感慨而道:“一点都不像,倒似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隐尘回想少主刚才从山洞里出来的模样,全身湿淋淋的,衣襟有些乱,发梢还在滴水,怎么看都像刚经历情事,而且是非常不一般的情事。他不得不对迎雁说:“你家玄女胆子也够大,能把少主惹成这个样子。”
迎雁此时竟也八卦起来,“我现在特别好奇玄女究竟做了什么。”
隐尘反倒没有过多遐想,张口一叹,“其实不用做什么,轻然玄女这个人本来就十分能牵动少主的心。而且……”
见隐尘截然而止,迎雁顿觉索然无味,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隐尘贴近迎雁耳朵,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能想象不,从小到大,少主他好像从没被人关照过,更别提被亲过了。”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一句,“呃……我是说肢体上的关照。”
迎雁诧问:“郁夫人也没有?”
隐尘笑嗤讥讽一句,“人家只当少主是替身,当然不会关心到哪里去。”
迎雁抱臂得意地说:“事实证明,还是我们玄女最好。”
隐尘打响指极度赞同,“那当然!”
这方两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讨论,那方寂静非凡。落叶绯红下,黑衫湿发的墨云箫曲膝坐地,背靠一颗枫树闭目养神。
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话,也从没见她这样过,以往都是言语上的轻挑,今日她的举措却带来不一样的感受。那一刻,他清楚感觉到,自己若不走,两个人便会再一次陷入火海不可自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煽情这方面,他自愧不如,更没谁能比她做的更好。她总能一语乱了他的心思,制住他的命喉。
踩入落叶的沙沙声响传入耳,墨云箫睁眼微抬头。
此时正值黎明,天边透出些许鱼肚白,有一人脚踏黎明而来,最终停到他面前。
“在那种情形下,男人当逃兵,可不是件光彩的事。”那一身素袍的青年像只老狐狸一样蹲在地上,仿似天下事无他不懂。
墨云箫将头偏开,嘲弄地咧唇,“随你怎么认为。”
肖继离作为一个长辈微叹,“好歹我也是救过你的人,就不能稍微客气一点点?”
墨云箫反过来盯着他道:“我不曾见过你。”
肖继离哼声站起,“对,你那时确实没力气睁眼,昏了三个月,能看见我才稀奇。”
墨云箫藏在袖中的手忽然一顿。
肖继离转身踱出几步,悠哉悠哉地把玩自己腰带,细绳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要不是小玉小韵深夜寻我,以我的个性,不会这么轻易施以援手。辰族的廷杖我有所耳闻,歪门技巧很多,被照实打的人,没一个不留后伤,不过你很幸……”
正自顾自说着,忽闻身后砸地重声,肖继离猛然回首。眼前景象颠覆了他的头脑认知,令他震惊到几乎掉牙的地步。
铮铮铁骨的墨衣身影就着层层落叶红枫平直跪立,对着肖继离就要一拜。
肖继离几步过去,连忙拽起墨云箫,当真哭笑不得,“不过开个玩笑,怎还当真了?”
他可不敢受这大名鼎鼎的辰族掌权人的跪拜大礼,岂不让辰族上下联合诛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