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过,楚越暂住文煜府中,没过多久,颜言也来到府上。
碰巧遇到楚越,颜言特意上前,张开嘴的同时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道出一句,“那日……对不起啊!”
发生了这么多事,楚越早已麻木如常,淡淡叹了一声,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颜言忽而压下沉重的眼神,“来找文煜谈点事。”
“是关于墨云箫的?”
“算是吧。”
颜言抬步先走,楚越着急之下去追,“我也要听!”
颜言回头,神情严肃地阻拦他,“本阁秘务,望楚太子不要干扰!”
楚越望着如此陌生的颜言,心默默垂下,任由她而去。他在原地冥思空想了一会儿,就见颜言已经出来。
“谈完了?”楚越问。
颜言依旧神情沉重,点头。
像是笃定什么,楚越拔出紫昊弓,搭了一根灵箭,并念出一段咒语。顷刻之间,弓箭被放大。
楚越踏上金灵箭,向颜言伸过手,恢复了他的张狂本性,“艳婆娘,上来!”
颜言愣神瞧他,手已不自觉地搭上去。
楚越一提力气,将颜言带到身后,紫昊弓放飞灵箭,他们脚踩灵箭而飞。风力巨大,颜言紧抱楚越问:“去哪里?”
“去信凉!”
颜言顿时竖起眼睛,“这时候去,你疯了?信凉泽川早已万事俱备,不会允许婚礼上出任何差错,你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楚越冷笑,“我是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能给他们找点乐子。”
颜言叹息,“你要想清楚,这么做是和你父皇、帝师以及整个信凉对着干。”
楚越抿嘴,又握了握拳,坚定道:“这场肮脏的婚礼早该被搅混了!他们把姐夫逼死,我就要他们个个心怀愧疚,跪在他灵前忏悔!”
颜言忽然笑了,笑得很瘆人,“别逗了,他们根本不会。”
把世人世事想的太单纯,就算真相大白,也不过得一句惋惜,谁会故意贬低自己,跪在对方坟前说声对不起,承认自己错了?
“至少能让他们心生不痛快。”楚越嗤道。
这回颜言没有否认,拍了拍楚越肩膀,在云层上高喊:“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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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临,月华被乌云遮挡,天空是空荡荡的,成片的漆黑逼迫着人的心境也跟着暗了下来。
“小然,明天是你大婚之日,岐轩会在天亮时来接你。”梳妆台前,寒歆韵拿过喜梳,一下又一下地为女儿疏通长发,“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怨着我和你阿爹甚至所有人,但人总要学会往前看。人的生命很长,亦负有很多责任,身为一国女君,更要以身作则,无论有多剧烈的痛,都要咬牙挺立在场,保百姓无忧,兴国之大业,这才是圣君之风度,天地万物之大爱。”
玉轻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说话。
寒歆韵又道:“说这些大道理的原主,不是你阿爹。”
玉轻然张了张唇,知道了那是谁,咬紧了牙关,忍住一碰即出的眼泪。
“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做他心中那个合格的女君。”
玉轻然抓紧了台沿,沉默盯视着台面。
心中仿佛在滴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心头,漫过心坎。这种不可言说的痛,令玉轻然无法承受,她摇摇晃晃站起,推开窗户,借着呼吸新鲜的空气消磨最后的时间。
窗外的一幕让玉轻然瞳孔一缩。
不知何时,玉朝弦已伫立在月絮阁院落,徒手架起一座木秋千。蓦然回首间,发现了玉轻然在窗边呆呆地望着他。玉朝弦露出温暖的笑容,仿若融化掉二月的冰霜。
寒歆韵道:“知道为什么你阿爹不惜令你误解,也要拿罗寒至冰刺重伤小墨吗?”
玉轻然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寒歆韵。
“小墨与芳吟的事被众人所见,手中又藏有三样灵器,凭此,他已成众矢之的,纵然他无罪,天下人也不会放过他。而他生性要强,只有重伤,才能断了他来阻止联姻的念想。”
只是没想到,他竟倔强至此,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惜让小然刻意误会甚至去恨他,也要来阻止这场联姻。
这场与柳霜公主有关的联姻。
但现在,圣旨一下,小然摇身一变,成了信凉的御华帝姬,以信凉帝师之女身份嫁去泽川。
一瞬间,玉轻然释怀了对玉朝弦的怨恨,放开隔阂,不顾一切地奔向自己的阿爹。
玉朝弦紧紧抱住玉轻然,忽然觉得自己苦心没白费,至少让女儿明白了他爱她,不是当她是利益交换的物品。
玉朝弦清声道:“站上来试试,看能荡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