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句话,谢瓷兰俊美的面容彻底爬满了冰色,“穆睨,你那张嘴可以毒哑。”
“听不得实话吗?你如今这尴尬处境还要揣着几分孤傲做什么?”穆睨背对这窗户,两手耷拉在窗框边上,仰起头任凭夜风拂面,一副惬意姿态,“明朝清是自身难保,因此急着把襄王府拉上自己的船,今日的局面,明朝清自己或许早就知道的,你猜猜,她为什么不愿意提前告诉你?”
“你和沈玉安的素日交情外来也不错,结果呢,他背着你就先在李澹薇跟前站稳了脚步,有些好运气是先到先得的,而你呢,你天真的厉害了,当你发现我身份不对劲的时候,你立刻就去告诉明朝清可对?”
穆睨见着谢瓷兰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眼底讥讽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们两个早就把你玩的团团转了,你猜猜为什么明朝清会把你推来给我?”
“你能闭嘴了吗?”谢瓷兰指着外头,“滚出去,我累了我要睡觉。”
穆睨看他真的生气,觉得有点好玩,啧啧了两声,“你真当我厉害的能在你们大宜的水上官道,搞出一跳自己的线路,还是搞出一条自己的船来,咱们是逃命加秘密办事——”
“滚出去!”谢瓷兰冷冽极了,“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看你怎么给京城的谢家交差?”
“哎哟哟,都这样来威胁人了,看来谢大公子是真的急眼了呢……”穆睨说着慢慢移动起来步子,“慢慢想吧,把如今京城的时局朝局都想清楚,做最好的打算,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给一个人机会。”
门嘎吱的关上,谢瓷兰随着这道声音瞬间被抽去全身的气力跌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旁人,他也不例外。
谢瓷兰深吸了口气,他要好好的想想,穆睨的话的确欠揍,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真相,李星弦以后登基了也绝对不会对谢家多好,毕竟他的父皇始终都在压制这谢家的每一次崛起,谢家如今是骑虎难下,若是直接说不干了,那么以谢家为首的士族子弟就会觉得皇室欺负人,到时候皇室还是会被这个深重罪孽放在谢家的头上来的,谢家只会在煎熬之中慢慢式微,慢慢吃的成为街边乞讨的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赌储君,李星弦的储君位不会被动摇,李星弦也没有正式的对他有过任何的招揽之意,所以他的先机就不大了。
谢家一直都是文臣,安阳侯府看似文臣却手握这京郊的卫所,是有实实在在在的兵权的,镇国公府不必再说了,李星弦披着李澹薇的人皮娶了明朝清,必然是不会放弃镇国公府这个强悍的外家的,明朝清以后不管和李星弦的过程如何,入宫是必然的,跟着就是襄王府……
谢瓷兰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只觉得眼前忽而一黑,窗外的的那轮月更加亮眼了起来。
是桌案上的烛台燃尽了,谢瓷兰慢慢起身,肩头披着的外袍滑落在地上,他走到窗边怔怔的望着水面。
穆睨那番谢家用他出身做文章的话,在脑海始终挥之不去,他本就是谢家的嫡长孙,生在这样的家族他是无法为了自己活下去的,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给谢家找到更好的出路,他不能看着谢家真的式微下去,否则那些恶鬼的谢家亲戚一定会逼的他杀人。
谢瓷兰双手搓了搓脸,而后摸着黑回到了床榻上,却摸着个热乎乎的东西,吓得他眸子一震。
“我。”穆睨抓着他的手,“你醒了我可算能睡睡床了,我还以为你今夜就要在地上将就一夜了。”
谢瓷兰松了口气,靠山旁边躺下。
穆睨给他耷上被褥,“想的如何了?”
谢瓷兰声音很低,“想了想,你一直想把我拉上你的贼船,恐怕是觉得我才你最好的机会,你看中的不是我,是我身后谢家能够差遣的士族,还是我的九族之中有能够撼动大宜皇室的力量,说实在的,我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
谢瓷兰肩头有伤,干脆翻了个面趴着枕头上,侧着脸去看穆睨,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你其实从第一次听到的名讳开始,就在谋划些什么了可对?你看中的不是这个人,是我的名讳,是我也和你程国历史那位王君一样,都是谢家的嫡长孙,你是想如法炮制当初的局面出来可对?”
穆睨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谢瓷兰才睁眼就被穆睨刺激的天崩地裂,此刻是全身上下都累的不成。
“你确定我跟着你出去,谢家那头能够瞒得住吗?”谢瓷兰声音有点没有精神。
穆睨想了想,“我已经帮你弄出来了,要么满足,要么满不住,我这邻国皇子的身份还能护不住你。”
谢瓷兰想要咬死他,“你还说是要我想,你就是顺水推舟要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上了你的贼船,是要为你所用,这样李星弦就会对我敬而远之了。”
“对你敬而远之没用,你们大宜不少东西还是把控在你们谢家手中的,所以你不必害怕。”穆睨拍拍他的背脊,“睡吧,睡不了几个安生瞌睡了,咱们这一路,可是玩命的。”
“三皇子,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同生共死,我想了想,你干脆把我丢在附近,到时候回程来接我,咱们一道回去,我肩头的伤是你替你挨的,你应该好好养着我、。”
穆睨装死拒绝说话。
谢瓷兰抬手推他一把,“穆睨?白三禾?”见穆睨还给他装死,谢瓷兰心一横,直接掐他。
穆睨吃痛的呲了一声,“你要翻天了?真的觉得我不敢弄死你。”
听他叫疼了一嗓子,谢瓷兰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脑袋埋到枕头里头觉得困了。
穆睨想给他掐回去,又顾忌他身上的伤,“话说依着明朝清的性子,不是都和李星弦撕破脸了?怎么现在两个人都还活着的,李星弦害怕明朝清这个节骨眼知道他是谁,弄出更大的事,偏偏明朝清又觉得李君卿去襄王府,就是要逼着她让位,这种时候居然两个人多没开席。”
“你能不能别看热闹了?”谢瓷兰撑着身子起来留着力气朝他身上砸了一拳头,“我看你那里是夺嫡失败了,是看热闹耽误做正事了?”
“哥哥不要说弟弟,你们不都知道李星弦是谁吗,怎么都没有去告诉明朝清呢,不就是觉得李星弦比明朝清对你们更加有价值吗,利益面前人性都残酷不堪的,假模假样。”
谢瓷兰低声,“穆睨,你不害怕我上了你的贼船,后面发现更好的贼船了,就背信弃义的走了?”
“我不信,你谢瓷兰这点底线还是有的。”穆睨低笑,“还别说,我现在越发后悔和你击掌为盟了,我就应该留着京城,看看明朝清和李星弦的大戏,没准我还能混一顿席面次次,这国丧的席面我可还未曾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