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韩将军的偏将项峰带着残余兵力回到了武原。他一到武原,不顾身上的伤痕累累,直接来到了将军府,跪在韩将军的灵位前,磕头不起。
“将军,是末将无用,没能保护您!”韩将军出事后,项峰一边带人在江上打捞韩将军的尸身,一边向海盐县知县陶大人禀报,可江海茫茫,犹如捞针,且江上水匪出没,为了剩下兵士的安危,他就带人回到了武原。
栀娘看到项峰,便又开始痛哭。
“嫂夫人,是我等护卫不力!求嫂夫人宽恕!”项峰又向韩二夫人磕头。
栀娘哭得更大声了。
“将军来江南五载,剿匪无数,却一直无法肃清钱塘江上的水匪。此次出兵,将军还胸有成竹对奴家说,定杀那些个水匪片甲不留。不成想,才短短几日就传来将军噩耗。项兄弟,你与将军亲如手足,如今将军故去,奴家在将军府无依无靠的,还要受人辱骂,呜呜呜……”
项峰一向视栀娘为嫂夫人,对她极为敬重,听她这么哭诉,便愤而起身,“嫂夫人,你跟我说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敢欺您头上,有末将在,定为嫂夫人讨回公道!”
姜伯解释道,“项将军息怒,此事有误会。”
“误会,何来误会!姜伯,是你吗?”项峰是个武夫,说话也直,当即拔了剑,指向姜伯。
“老奴哪敢啊。”姜伯吓得摆手。
栀娘憋屈了半天,终于来了项峰这个靠山,手指七公子,“就是他,他说他是将军的朋友,可我嫁给将军这些年,何曾见过。呜呜……他来借宿,我好心好意招待他,可谁知,他来了就勾结姜伯,想要霸占将军府,还说我不配主持将军的丧事,呜呜……”
“岂有此理!”项峰听得火冒三丈,提剑走向襕衫公子。
“项将军,别冲动!”姜伯想要阻拦,被项峰一把推开。
七公子缓缓转身,项峰一看,吓得当即收回剑,慌忙俯身下拜,“七公子。”当日杭州薛通判之乱,就是由他带兵。自然,他也认得七公子,只是七公子身着襕衫站在一旁,他一时没注意。
这七公子到底是何人,怎么连项峰都对他这般恭敬?栀娘这会儿开始相信韩世章把将军府交给这位七公子之事是真的了。
七公子讥讽,“不问缘由,就听信一个妇人之言,项将军,若是行军作战也是如此,岂不糟糕。”
本朝重文轻武,是以武官的地位皆不如文官,即使品级相当。更何况浙西常平使官位品级远在韩将军之上。项峰在七公子面前,惶惶不敢接话。
“你是韩将军心腹,此番韩将军亡故,钱塘江上水匪定会愈发猖狂,说不准很快就会来犯。只是本公子有一事不明,水匪多是乌合之众,韩将军练兵有素,即便无法肃清,威慑一二也可。怎么会……”
面对七公子的质疑,项峰惭愧道,“是我等低估了水匪的狡诈。”
“贺丰,取地图来。”
“是,公子。”贺丰很快取来地图,当着项峰、姜伯等人的面展开。
好精细的地图,竟将嘉禾郡的地貌画得这么精准!项峰感叹。
姜伯震惊道,“此图莫不是那幅《守令图》?”能将各州县山川河流画得这么精准的,除了吕老大人口中所提的那幅藏于宫中的《守令图》,天下不会有第二幅。听吕老大人说,此《守令图》是皇家重宝,绝无外借可能,更不会赏赐于人。这七公子好大的本事,居然连宫中珍藏之物都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