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好眼力。不错,确是《守令图》,但不是真迹。”《守令图》独一无二,七公子也是求九皇子相助,才要来一幅临摹之作。此次来江南上任,七公子从帝都开封出发,路途几十万里,若是走官道,走走停停,最快也要十天半月,七公子来见姐姐荣安县主心切,便循此图走了径路,不到五日就在嘉禾郡庾司衙门就职,然后赶往了杭州。
即便不是真迹,但有生之年能看到《守令图》长什么样,姜伯也很一尝所愿,当年在长兴八都岕听吕老大人讲起宫中之事,宫苑中名画无数,画师无数,但那幅《守令图》却不是出自一位画师之手,而是由钱塘沈括沈大人绘制,收录于其巨著《梦溪笔谈》之中的一篇。
项峰手指《守令图》,简单讲述了此次水战的经过,“海盐县紧挨钱塘江,江上水匪能藏匿之处,不过是这里,这里……此番韩将军带我们出兵,我们与水匪就在此处交战。”
论作战运筹帷幄,韩将军受其族兄指点,更胜于一般将领,七公子听了项峰的讲述,也颇为认同,但他不解的是,这番进退有度的布局,怎么反而会被水匪打得一败涂地。
项峰道,“出发前,我和韩将军也一致认为此次定能旗开得胜,但谁知我们到了江上,那些水匪就像未卜先知似的,我们船只何时到,到哪里,他们都一清二楚。这群水匪盘踞钱塘江上十几年,对这片水域极为熟悉,虽然我们人多兵器足,但不及他们水性好,江上作战,我们处于劣势。”
韩将军带来的兵,有一半是不熟水性的北方人,即便在这五年训练了水上作战,但真正打起来,还是吃亏。
梁照水反正听不懂,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孟朝因其父是已故防御使孟谏忠孟将军,孟将军当年极力剿匪,护杭州百姓安宁,故而对于水匪,孟朝也是深恶痛绝,如今见韩将军带来的兵力打不过水匪,便问道,“既明知北方兵士不熟悉水性,那为何不招募江南新兵?”
项峰道,“此事韩将军已向朝廷奏报,但迟迟等不来江南新兵。”
孟朝并不了解朝廷军队制度,她有此一问,也是正常,七公子解释道,“擅自招募新兵,便是大罪。自太祖开国以来,军队之调兵权在枢密院,军队之掌管权在三衙,这枢密院与三衙相互制约。即便征得江南新兵,若无枢密院的调兵令,他们也无法来武原。比起嘉禾郡这一片小小的水匪为祸,边境安危才是朝廷大事。”
“不管如何,我等一定会为韩将军报仇!不杀光这群水匪,卑职绝不离开武原!”项峰嘶吼,即使身上的重伤已经撕裂,他也不喊一声痛。
栀娘被项峰等人吓得脸色苍白,这几个满身是血、喊打喊杀的武官,太可怕了。
七公子又问,“此次出兵剿匪的作战计划,有几人知晓?”
项峰道,“就我和韩将军二人。”
七公子仿佛想到了什么,挥手让项峰等几个武官退下,“你们先回去养伤,剿匪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但此次钱塘江上那群匪患得胜,为防他们再次来犯,你们也要提高警惕!”
“卑职明白,卑职告退!”
韩将军之死虽让他们哀痛,但身为军人,保护一方百姓才是他们的首要之事,生死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项峰又对栀娘行礼,“嫂夫人节哀!”就带着人离开了将军府。
贺丰收起《守令图》,走出了灵堂。
整个将军府弥漫着悲伤,只有吕哲这个痴傻儿,仍在院子里玩乐着,他玩累了,就来找姜伯,“爹,哲儿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