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石叔父,翁老爷脸色更惊恐了,“霞儿,别说了,这些都是爹做的,与旁人无关。你们也不知道此事。到时陶知县提审你们,你们照实说就好了。”
翁大小姐不甘道,“他们让您跪在这里,等会儿武原的百姓看到了,都会骂您。是您做的,我们认,但不是您做的,您为什么要认!女儿不想窝窝囊囊没有尊严地活着,那跟见不得光的鼠辈有何区别!”
“爹只要你与益儿活着!是爹错了,爹不该引狼入室,更不该被钱财迷了眼。”翁家的家产被海盐县衙查封了,那一刻,翁老爷仿佛明白了,钱财再多,来路不正的终归是一场空。
“冤枉,陶大人,我们冤枉啊!”翁大小姐又大喊。
衙差不耐烦了,一棍子打在翁红霞身上,“别喊了,让你们跪在这里你们就好好跪着,杀人偿命,也是你们应得的!”
翁红霞再凶悍,到底是个女儿身,这一顿子下来,痛得她龇牙咧嘴。
翁老爷慌道,“霞儿,没事吧。”
“冤枉,我们翁家冤枉!”翁红霞不服,忍着痛,继续喊。
眼看下一个棍子落下,梁照水忙走过去道,“住手,别打她。”
出声阻止的是赵大人的侄女,衙差当即收回,“梁姑娘,这翁家为恶乡里,不值得同情。”
“妹子,是你。”翁红霞也看到了梁照水,见衙差对梁照水恭敬,便向她哀求道,“妹子,求你帮帮我们翁家,那些刺客不是我们翁家的人。我爹犯了错,我们翁家认,可那些刺客与我们翁家无关啊!”
梁照水让衙差退下,问翁大小姐道,“那刺客身上沾有你们翁家的蒲桃酒,如若不是你们翁家人,又是何人?”
沾有蒲桃酒味的刺客,翁大小姐想到了一个人,但被翁老爷打断了,“霞儿!不可妄言!你若再多言,爹就死在你们面前!”
翁大小姐道,“爹,您到底在怕什么啊!”
宋姑爷哭道,“我还年轻,我还没考上功名,我还要读书,我不想死啊。”
“放心,你不会死的,就算我们翁家父女两死了,你也不会死。宋益,我已经把和离书写好了,就藏在翁家堆放蒲桃酒的那个院子里。恭喜你,宋姑爷,你自由了!”翁红霞嘲讽一笑,“老娘当年有眼无珠,才看上你这么个懦弱书生。以后,你就去娶个贤惠温柔的夫人,不用再担心会被女人打了。”
宋益呆了呆,然后道,“翁红霞,你说什么混账话!君子岂能抛弃糟糠之妻!如今你们翁家落难,我宋益独自一人苟活,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别端着你读书人的架子了,是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犯事的是我们翁家,你和离没人会说你!”翁红霞说着说着哭了,“这些年我脾气不好,还总欺负你,夫君,下辈子你就别遇到我了。”
一旁的翁老爷愧疚道,“益儿,说起来,是我们翁家对不起你。当年你爹将你赌输了卖给我们翁家,确实是我使了手段,让你爹越输越多。”
“我知道。”宋益其实早知道这些,但亲耳听到翁老爷道歉,在这一刻也释怀了,“爹这些年对我很好,即便当年没有爹,我爹那个样子,迟早也要将我输掉换钱。我爹那会儿还说我们兄弟两不是女子,若是个女子,还能攀个好亲家。若非爹看中了我,给了我们米粮,我们宋家肯定熬不过那年冬天。”
翁红霞道,“你爹好赌,所以这些年我们不敢给你太多银子,怕你爹知道了,找你讨要!但每隔一段日子,我们会把米粮和吃食衣物送到你娘手里,还有你弟弟读书娶妻的银两,也是我爹出的。”
宋益听了,哽咽道,“你们做了这么多,为何不跟我说。”他一直以为弟弟娶妻,是弟媳岳父家慷慨,不仅不收聘礼,还倒贴钱。原来,原来都是……翁家父女两暗中帮忙。
“爹,我错怪您了!”宋益感动流泪。
翁宋两家的恩怨,今日终于真相大白,梁照水听后大为感慨,如果他们早能解释清楚,也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些年。可这翁老爷,到底是善还是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