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孟朝又一次骗了梁照水,梁照水对孟朝就多了一分隔阂,相较之下萧如韶为人虽冷淡,但不会利用她。孟朝也感觉到了梁照水对她的疏离,虽想找梁照水说话,却被秦继珉一顿嘲讽落了面子,再加孟朝觉得她是将门之后,向商贾之女低头有辱身份,便也没来找梁照水解释。
因担心梁照水再次被劫走,秦继珉死缠烂打,硬是要搬到萧如韶的院子,与梁照水、萧如韶她们同住一个院子。
桃枝阻拦道,“这怎么可以,日后传出去,教姑娘如何解释得清!”
槐枝比较心软,“秦公子都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玉石公子抚胸,一副虚弱模样,槐枝刚说完,他就道,“是啊,本公子没人照顾,好可怜的。哎呦,又疼了。”边喊痛,边挨向萧如韶,“本公子也是命苦,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就被人绑来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要被逼着去给人家冲喜,差点啊,本公子就殉葬了。本公子不同意吧,有人就给本公子喂了这么一颗……”秦继珉比划着萧如韶给他的那颗毒药,萧如韶到底心里有愧,面纱下咬了咬唇,“你伤成这般,谅你也无法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桑枝暗忖,这怕是要引狼入室了。
秦继珉眉眼一挑,“多谢萧姑娘。”
萧如韶淡漠道,“此处还有一间下人房,你们带秦公子过去。”
下人房?玉石公子惊愕。
桃枝道,“不满意啊,那您就别住了。”
梁照水捂嘴笑,从小玉石表兄就喜欢往女子堆里钻,重伤成这样了,还劣习难改。
“住就住。”秦继珉往后一退,一头靠在梁照水身上,“照水表妹,笑够了吗,还不扶你家表兄我去躺着。”
梁照水轻打他,“好好走路。”
萧如韶皱了皱眉头,即便是表兄妹,这也太亲密了。但似乎,姓秦的纨绔对别的女子也这般,包括她。
等秦继珉和梁照水走远,桑枝道,“姑娘,您对佘家已仁至义尽,此事已了,您该启程回京了。”
“回去?”萧如韶眼中逐渐变冷,“他们这个时候倒想起我了。”
桑枝等三个丫鬟不敢接话。
当天夜里,佘芙蓉急急来求萧如韶,说佘婉病危。萧如韶想起当年之恩,便决定去见佘婉最后一面。
“我以为你不会来?”佘婉脸白如纸。
萧如韶站在床榻前,没说话。
佘婉声音虚弱,“我快死了,萧妹妹,能否让我看看你面纱下的样子……”
萧如韶依然不做声。
“罢了。我知道,你现在看我,一定是觉得我面目可憎,自私可笑。咳咳咳……在你来之前,我也让姑姑去请秦公子……”佘婉看着画卷中的秦继珉,“他不来,呵呵,就算我要死了,他也一样不屑一顾。萧妹妹,说起来,我该谢谢你,若非你,我怎能见到他。”
佘婉对秦继珉痴情一片,也痴情到疯狂,萧如韶想到佘婉竟然预谋拉着秦继珉陪葬,就后背发凉,好在佘家父女两奸计未成,好在秦继珉并非是等闲之辈。
“萧妹妹,我这么喜欢他,他怎能如此薄情……”
萧如韶终忍不住,“秦公子并不欠你。”
“可他招惹我了!当年他为什么要来梅花坞,为什么要送我梅花,送我玉石……”奄奄一息的佘婉于此刻竟也能爆发出这般嘶吼。
佘芙蓉抱住佘婉,“婉儿,你冷静点。”
萧如韶叹气,“即便如此,那也不能随意决定秦公子的生死。”
“萧如韶,你答应过我的,要帮我……求你,再帮我一回,我要见他……”佘婉挣扎着,“我要见他……这是我此生最后一个心愿,帮帮我,萧妹妹……”
“这般强人所难之事,我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萧如韶转身,“佘姑姑,好好陪陪她吧。今晚……”她也活不过今晚了。
“多谢萧姑娘。”佘芙蓉哽咽,大哥说这是佘家的报应,真的是报应啊。
“萧如韶,你言而无信……你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是不是你也喜欢上他了……”走出佘婉的房间,萧如韶仍能听到佘婉的咒骂声,渐渐的,这咒骂声小了,然后归于平静。萧如韶知道,这些年她尽力医治的佘婉,已经断气了。人一旦生了邪念,就算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
一滴泪,滑落在面纱上,萧如韶道,“为何她们从不相信我。”
这些年萧如韶为了救治佘婉,费了太多的精力,就连此次入京都,她都想着怎么找名贵药材和古籍医书。可佘婉不听萧如韶的,耗尽心力去想那些个歪门邪道,本就是病重之躯,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桑枝安慰道,“姑娘只是运气不好,以前遇到的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奴婢瞧着梁姑娘心思单纯,她就愿意相信姑娘。”
那个会跟她讲梅花,又会打秦继珉帮她出气的梁照水啊,确实,她已经很久没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这么单纯的眸子了,这位梁家姑娘,一定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才会这么不谙世事吧。萧如韶不由地心里一阵暖,“听闻孤山梅花乃杭州一景,明年得空,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
桑枝接着道,“好啊。还能借住梁姑娘府上,省我们一大笔住客栈的钱。”
“回去收拾下,明早我们就出发。梅花坞,我不想再来了。”来佘家这么多次,萧如韶第一次觉得这佘家,阴森寒冷。
桑枝道,“奴婢也不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