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姚老爷这才明白姚夫人是搞错了,以为七公子是他花钱买来的,忙将姚夫人拉至一边,解释了半天,“这个真不是,这位公子是准备进京赶考的,路过我静海郡顺道要拜访白夫人。我与他聊得投缘,刚好我们女儿出嫁,就把他带来喝个喜酒。我们姚家没个读书人,我想着有这位学问好的公子在,也能长长我姚家脸面。”
骂了半天不是啊,姚夫人再细瞧七公子,相貌清俊,确实透着贵气,不同于那些个柔弱美貌的少年。
“贵客临门,里边请。”姚夫人尴尬。
姚老爷也是尴尬,“贱内粗鄙,让公子见笑了。”
七公子不怒自威,“自是误会,无碍。”
难得来一个才貌双全,又贵重的公子,姚夫人暗夸姚老爷总算做了回好事,明日白家来迎亲,定是要在他们面前舞文弄墨一番,本来她都想好了花个钱多请些夫子压阵,现在来了个现成的博学公子,又是老爷的朋友,这生意不亏,也能让白家知道他们姚家所往来的,并不都是有铜臭味的。
“公子这里,我会招待。”姚夫人低声对姚老爷道,“你赶紧把那几个下贱的人安置了,明日若让白家的人看到了,误了我女儿姻缘,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夫人放心。”姚老爷同七公子说了几句,就去找他买来的那几个美少年。在姚府,专门有个院子,是安置他们的。
鸣蝉呢?姚老爷这一路只顾着和七公子说话,暂时没顾上,这一看少了个他最喜欢的鸣蝉,大叫起来,“快去找!我的五百两啊!”
鸣蝉值五百两啊,梁照水扳了扳手指,还好还好,若是发现被她所救,她也赔得起,胖老爹这些年给她的银子,可以买好多个鸣蝉。
“何事笑得这般开心?”七公子打趣梁照水,“路上捡钱了?”
“有喜酒喝啊。”梁照水敷衍,心下却道,是啊,本姑娘刚刚捡了五百两。
姚老爷刚买来的新欢不见了,也无心管女儿的喜事了,带了人匆匆去找鸣蝉了。姚夫人哼了句,“跑了才好。”说出去都没脸,养养伶人也就罢了,还养了美貌的男子。这事就怪那死去的姚二爷,不务正业,沉迷酒色,勾栏瓦肆是常客。自己执迷不悟,还把恶习传染了兄长。幸亏死得早,否则姚家就毁了。
因姚老爷这几年喜欢美貌少年,家中的姬妾也就散了,姚夫人管着内务,少了妻妾之争,却也落得清静,只要她不看到那些个妖里妖气的男子。
“诸位请用茶。”姚夫人将七公子等人引入正堂。
七公子向姚夫人简单介绍了家人和随从,尤其提到姐姐赵娴。
赵娴说话落落大方,又端庄大气,且赵娴昔日曾为通判夫人,妇人间的打交道她很熟知,“姚夫人操持这桩喜事井井有条,辛苦了。”
姚夫人对赵娴也是一见如故,与赵娴说起了家常,还同她讨论办喜事的细节,赵娴对成亲之礼熟稔,就从中指点了一二,使得姚夫人更看重赵娴了。
赵娴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上京赶考,路途遥远,我不放心便也只能跟着了。”
长姐如母,操心劳累,姚夫人感同身受,笑道,“若我家中能出个读书人,我也陪着去。不怕笑话,他们姚家啊,祖辈以来就没出过读书人。”
聊开了,七公子就顺势提及姚二爷,“刚刚听夫人说贵府二爷?”
姚二爷之死也不是个秘密,姚夫人道,“此乃家丑。公子既然相问,我便说了,免得公子从外人口中得知,更得笑话我姚家。公子初来,想来不知曾经我们这里有个擅唱诸宫调的女子,她叫妙菡,不仅曲子唱得好,人也长得水灵。听说那身段婀娜,曲调动人,把静海郡的男人们都迷住了,天天往那瓦肆跑……”
“那就是个伶人了。”赵娴道,“富贵人家养伶人也不算稀奇,既然姚二爷喜欢,买了回来就是。”
“可不是,我姚家又不是养不起。但偏偏那个伶人不知好歹,死活不同意。”姚夫人道,“二爷又死心眼,还要把那个妙菡娶回来。这……娶谁不好要娶个下贱的伶人回来,最后,不仅人财两空,命也搭上了。”
梁照水不解,“抢了钱财为何还伤人性命啊?那个叫妙菡的伶人也太狠了。”
赵娴道,“自古伶人无情啊。”
孟朝不说话,但握着剑的手在发抖,姚夫人每提‘妙菡’二字,就如同一把刀刺在她心口,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妙菡就是个低贱的伶人,唱曲为生,以色侍人,还贪图姚二爷的钱财,被发现后,想杀了姚二爷却反被杀,这种人死了也活该。可世上又有哪个人喜欢活在瓦肆中,被人骂作下贱?但也有些人,是永远不会知道何为生活所迫,孟朝看着一脸疑惑的梁照水,嫉妒滋长,如果当年被丢在瓦肆的是梁照水,今日的她会是怎么样的,还会这么大发善心吗。
“大喜的日子就不提这个了。”赵娴不露痕迹地转了话题,“明日是正礼,诸事繁盛,我等在此也帮不了什么忙,还劳夫人分心给我们安排住处,实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