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去静海郡的船只仿佛走得慢,在江上接连两日,船上的人多多少少也都看着眼熟了。姚老爷见七公子这书生长相俊美,早有搭讪之意,听说七公子此去静海郡是拜访白夫人,他就道,“公子来得巧啊,我这趟回去就是给小女办婚事。公子可要喝完喜酒再走。”姚家与白家定亲多年,白家一直未谈及娶亲,但两家儿女都这么大了,拖下去也不成。想起这事,姚老爷就看不惯白夫人,不就仗着当年给皇上弹了个琵琶,得了些赏赐,就目中无人了,说到底,白家公子就是个乐师的儿子,哪有这么金贵。
“在下谢过姚老爷盛情。”七公子一笑,笑得姚老爷心猿意马,瞬间觉得身边的几个美少年都在七公子面前黯然失色了。但姚老爷也知道,以七公子的身份不是他能招惹的,就算他钱财再多也无用啊。
张顺按住了剑,若这姚老爷胆敢冒犯公子,他就一剑砍了姚老爷的那双脏手。
梁照水本在舱内躺着,听到贺丰、石北他们几个在说姚老爷色胆包天,主动与七公子攀谈,各个磨着剑准备杀过去。梁照水瞧热闹,抓了把糕点走出去,哦了声,“原来七公子也会用美人计啊。”
孟朝冷眼扫过来,“休得胡说!”
梁照水吃着糕点,“是我高估了,他不苟言笑的,用美人计反倒适得其反。”
“还说。”孟朝一掌过来。
梁照水躲过,“不说就不说,孟姐姐,别再吼我了,当心县主姐姐听到又得念叨你了。没个闺秀样,如何当得了贵女。”气得孟朝动武不是,不动武也不是。
悄悄往七公子和姚老爷的方向探了探头,梁照水啧啧道,也是厉害,那姚老爷口水都快下来了,七公子依然面不改色,真能忍!
姚老爷的经商大论,梁照水没兴趣偷听,她转身走出船舱。
口里嚼着糕点,梁照水悠哉散步。练了武功,耳力就更加好了,梁照水知道贺丰和石北会在一旁护卫她,这是县主姐姐的命令,梁照水不免同情他们两个,这么好的身手用来保护她,不做其他事,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怎么有人在哭?
哭声从船头传来。
梁照水循着哭声过去,看到一个消瘦少年,哭得压抑。
“你怎么哭得像个女子似的,喏,吃块糕点吧。很好吃的,我都吃了两天了。”在船上两日,梁照水的嘴就没停过,从平江府买来的糕点几乎都进了她的腹中。
少年泪眼迷离,就看到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笑语盈盈地向他递过来一块糕点。这女子穿得随意,衣着料子也非丝绸,腰间系着一串压胜钱,好像是那位七公子身边的人,他们喊她照儿,这是少年偶然一次听到的。
这两日梁照水已经很注重自己的仪表了,她穿衣服首选舒适,再论价钱。她不会梳头,在家有寻芳和寻芜帮她弄,出门在外她就不管了,拿起个簪子就绾了发。这两日赵娴是看不下去了,才将梁照水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了。
少年长得白净,哭得楚楚可怜的,像个受伤的小猫儿。梁照水第一次发现除了秦表兄之外的男子,也是哭得这么好看的。
唉,这般柔弱的少年哭得这么惹人怜,她怎能做到视若无睹。
“不喜欢这个桂花味啊,那吃梅花味的。”梁照水将糕点塞到少年手里,凑近,悄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愿意,等靠了岸,我救你。真的,我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