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水亦满目悲伤,她没想到姚夫人会容不下云屏,非要云屏死。
“这小子身弱命薄,怨不得我。”姚夫人不想女儿姚珍珠怨恨她,慌忙解释。
澹月讥笑,“夫人,您一直想要云屏死。是,区区几鞭子要不了云屏的命,因为,云屏是自己寻死的。在大小姐出阁的这一日,云屏就已经决定一死以报大小姐。夫人,您是否觉得像我们这样低贱的人,就不会有真心吗!”
澹月的话让姚夫人吃惊,云屏竟然是自己想到了死,根本不需要她多此一举,让人去杀了云屏。是她小人之心了。
姚珍珠哭得更肝肠寸断,这个傻云屏,不是告诉他,让他逃离姚家,忘掉这里的一切吗,为什么还这么傻……
七公子、梁四爷、赵娴等人唏嘘,一个是低贱的小倌,一个是姚家嫡女,身份悬殊,这般生离死别的情爱让他们都感伤不已。梁四爷握紧了赵娴的手,无论赵娴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再放手。
很快,后院的十余个少年,都被带了出来。
七公子道,“今日,姚老爷放你们自由,你们且离去吧。”
十余个少年对着七公子千恩万谢,纷纷逃出了姚府。
姚老爷瘫软在地,七公子道,“姚老爷,近日我会在白府,若你想见我,可来白府。”
七公子直接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了姚老爷,并不怕姚老爷来报复,姚老爷心下惊骇,这七公子是故作镇定,还是事事皆在他掌握,难道他就不怕走不出静海郡吗?
“姚老爷,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好自为之。”七公子不怒自威,“若让我再发现尊府行此恶事,他日之祸必重于今日。告辞!”
七公子拱手离去,赵娴、梁四爷等人也一一跟着走了。
梁照水看了眼姚珍珠,“多保重。”
走出姚府大门,无人敢拦着,毕竟孟朝、石北的剑还在姚老爷和姚公子面前。
七公子等人上了马车,孟朝和石北就收回剑,全身而退。
“废物!”姚公子大骂姚家护院,“追啊,快给我追!”
“不必追了。”姚老爷制止姚公子,“今日丢脸还没丢够吗,在大街上追人,你是要把我姚家的脸面让那些个百姓踩到地上唾弃吗!”
那遣散的十余个少年,姚老爷也没心思追回了。
马车到了白家门口,今日前来白家道贺的宾客却还未离去,相较于姚家的商贾富户,白家请来的就是乡绅官宦了,静海郡的地方官如乔太守、冯长史、鲁通判等皆在。白夫人正在宴客,婚事虽取消,但白家未撤席,乔太守、冯长史等人推崇白夫人的曲乐,常来白家听新词新曲。
一首新作的琴曲,由白家人弹奏出来,余音袅袅。
小白公子被扶回来时,白夫人离了席,入内室看望自己儿子。
“娘,她回来了。”小白公子艰难起身,恳求道,“这一次还望娘不要再阻拦。”
白夫人面色复杂,“我知道。此刻,他们应该在府外了。你先休息,我去见他们。”十多年前,有人将孟家遗孤送到了她手里,她惶惶难安,如履薄冰。说她懦弱也罢,说她无情也好,她只是个乐师,得皇上赞誉,才立足于静海郡,哪敢卷入那些争斗。因果循环,她的儿子却对那孟家遗孤念念不忘。
“朝儿是个坚忍的孩子,无论身处何地,她都能活下去。儿子,你和她不合适。”白夫人扶着儿子躺下之后,便去偏厅见了七公子、赵娴、梁四爷等人,五载未见,白夫人似乎有些不认识孟朝了。
是持剑的那位,还是那一袭雪青色的那位?
及至走近了,白夫人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持剑的女子上,“朝儿,你回来了。”朝儿回来,便意味着大仇得报。
孟朝向白夫人行礼,这些年白夫人虽不敢认她,私底下却教了她曲乐,尤其是琵琶曲。
“想来这位就是帮助朝儿的贵人了。”白夫人看向七公子道,“公子远来静海郡,不妨多住两日。”
七公子开门见山,“在下手中有一本曲谱,请白夫人过目。”
张顺递上五弦琵琶曲谱,白夫人仅翻了一页,就吓得倒退了两步,惊慌神色再也掩盖不住,“这本曲谱从何处得来?”一本消失了十多年的曲谱,又回到了她手中。
七公子道,“此曲谱埋在宜兴梅花坞的一株梅花下。”
宜兴梅花坞,是了,那一处的梅花开得极好,云师姐喜欢梅花,自然也会去的。原来,这本曲谱,是被他们埋在了宜兴梅花坞中。白夫人强装镇定,“你们来得正好,近日有新作一曲,此刻白家人正在弹奏,你们不妨也听一听。至于这本五弦琵琶曲谱,容我再参详一番。几位贵客,随我去前院赴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