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水听得怪瘆得慌,没死人,招什么魂。
闻着梅树枝干的气味,梁照水不用海师叔带路,就能寻到那株梅花,“您这株是千瓣朱砂梅,若您培植的好,能活个千年。”看到了梅花,梁照水就围着梅花树仔细观察,从枝干到叶子,很快她就找到了,“您看这里,叶子上长了斑点,应是得了白粉病。”
海师叔也凑前看,“老朽老眼昏发,竟没有发现。”
“幸亏您遇到我,有我梁家独门配制的药粉,拿水混之,再洒在梅花树上,这样就好了。”梁照水一谈起梅花,心情大好,眼中也闪闪发光,还告诉海师叔梅花的培植注意事项,这些都是梁家几代人植梅的经验,都是无价。
海师叔一阵感动,“丫头,看来老朽不倾囊拿出看家本事教你,就显得老朽小气了。看好了,丫头,琵琶是这样拿……”
海师叔接过梁照水手中的琵琶,席地而坐,开始讲解,“琵琶自秦起便得以流传,经历朝历代改制,从横为竖抱,此为琴头、弦轴、山口……丫头当听过白居易那首《琵琶行》,词中有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当如是也。”
说着说着,海师叔就弹奏了起来。
梁照水看着海师叔手指在弦中熟稔拨动,听着美妙的琵琶曲乐,忽然觉得会弹琵琶也是件不错的事。“这是什么曲子,我想学?”
海师叔道,“初学者,不易弹。丫头,你先练习指法。”
梁照水接过琵琶,也跟着坐在梅花树下,迫不及待地练起来。因有海师叔这么耐心的教导,且通俗易懂,梁照水学得很快。
怀抱琵琶,雪青色罗裙染了尘土,梁照水以往一心在植梅,故而旁的就疏懒了几分,也没那么上心,如今在七公子严厉地逼迫下,学得多了,也就触类旁通。拨弦的口诀有了,练起来自然容易了。
“你这丫头,倒是有些天赋!”海师叔眼中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往事浮现已二十多年,那时白家大师兄白淮,他,阿璇,还有袁慧雅,他们之中阿璇天赋最高,却也最疏懒,喜欢的通宵达旦都会学,不喜欢的看都不看一眼。如今这白家啊,除了他和原师妹,他们皆早已故去。
梁照水道,“您教我琵琶,我无以为报,日后等我回了杭州,我给您每年寄一枝梅花过来,保证都是最新培植的品种,让您每年都有的欣赏。”
阿璇,海师叔看着一身雪青色罗裙的女子,耳中回响起一道声音,海师兄,我想游历天下去看九州的梅花,如若心愿得偿,以后每年的梅花盛开之日,我就给你寄一枝来。
第一年,他收到一枝荆州宫粉梅;
第二年,他收到一枝太湖边上白梅;
第三年……宜兴梅花坞之梅、杭州孤山之梅。
承诺犹在耳,却在他收到一枝杭州孤山梅之后,再也没收到了。
因为,阿璇死了,在她将孤山梅寄给他之后的不久。
时隔近二十年,他看到了一袭雪青色的女子,又给了他一样的承诺,海师叔寂寥的眼中有了波澜,阿璇,是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