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水外出一趟,回来便惹了祸,白家人都认定是她误入了白乐的院子,弹奏了哀曲,继而致白乐病亡。
“枉我们白家对你以贵客之礼相待,你竟恩将仇报,害死了公子!”
“自从你们来了白家,白家接二连三出事,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就是个灾星!”
白家人众口一词,拦着梁照水、赵娴二人辱骂着,各个同仇敌忾。
“梁姑娘若有罪,自有官府审判,我们白家世代传以礼乐,祖辈为了忠义,可断弦不为昏官恶首弹奏,虽死无悔。我等今日为了救赵大人赔上性命,亦不算辱没白家门庭!”
在梁照水、赵娴被白家人围住时,一个手执竹箫的少年跑了过来,一袭鸦青色长袍,年岁约莫十四,身形却颀长。
“今日阉贼当道,礼乐崩坏。难道我静海郡白家,也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少年掷地有声,说得白家人渐有愧色,“白乐堂兄病故,事出突然,在无真凭实据之前,我等切莫意气用事,以免毁了白家百年来的清誉!”
赵娴赞道,“小公子年少稳重,不愧是白家人。”
此时,贺丰、石北等护卫带伤赶来,他们二人佩剑,白家人便也不敢再为难梁照水。
持萧的小公子看着梁照水道,“如若是你蓄意谋害我堂兄,我定不会轻饶你!”
“我没有。”梁照水指天发誓。
“你初来静海郡,确实无理由谋害我堂兄。他们说你是无心之失,但我觉得你非鲁莽之人,你观梅于细微,分得清梅之真假,且听人说你学琵琶不过几日,就这几日所学的哀曲,即便弹了,又能有几分悲?”白家小公子一番话,看似说给梁照水听,实则也是在跟白家人说,一个初学几日琵琶的人,能弹出什么哀曲来,以白乐的造诣,竟能被区区一个初学者所弹的哀曲引发了旧疾,这是在说梁照水天赋极高,超越了白家人,还是觉得白乐不过尔尔。当然,一向高傲的白家人绝不会承认梁照水有超越白家人的曲乐天赋。
难道那首哀曲,真的不是梁照水所弹?
白家人有些开始动摇了。
梁照水感激道,“多谢小公子仗义执言。”
“你也别高兴太早,目前你的嫌疑还未洗清。”白家小公子说完,便带着白家人走了。
赵娴问贺丰,“这白家的小公子是谁?”
贺丰道,“他叫白九节,是白乐堂弟。”
白九节?赵娴恍然,“我看他手中的萧眼熟,原来是九节萧。这白家人善器乐痴曲律,果真不假。”
有贺丰、石北在旁护着,赵娴和梁照水返回就顺利多了,赵娴自责道,“此事怪我,若我将你留在身边,你也不会惹了这麻烦。”
“是我自己乱跑,怎可怪县主姐姐。”梁照水闷闷道,“以前看书上说飞来横祸,总觉得是夸大其词,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祸事落在头上。如今遇到了,当真是百口莫辩。是我连累县主姐姐了。”
“说什么傻话,你在我这里,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白家人惨死于狼山上,府中上下都存了怨,赵娴也能理解,便也没同白家人计较。到了七公子所在的院落,梁照水踌躇着,不敢进去。
“怎么了照儿?”见梁照水情绪低落,赵娴道,“七弟若是怕麻烦,就不会进京当官了,况你是无辜的,更不用怕了。”郡王府的公子,即便再不受宠,这辈子吃穿总不愁,若非为了心中大义,何必去蹚朝廷的那浑水。
梁照水由赵娴拽着,进了屋,并将琵琶交给了一旁的石北。
这个时候,七公子胳膊上的伤口刚换好药,他放下袖口,看到梁照水,不冷不淡道,“安静几日,又惹事了?”
语气听着威严,却带了几分无奈。
赵娴瞪了他一眼,“有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怪照儿!”赵娴的意思很明显,有人欺负梁照水,就是不给浙西常平使赵大人面子。这话也就赵娴说得,她常在七公子面前念叨,要他庇护梁照水,时不时的说,说得久了,就连七公子仿佛也觉得他有责任照顾梁照水。
七公子没辙,“姐姐,这岂能混为一谈。”
“自家的小辈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不管谁管。”赵娴语气加重,“无论如何,一定要揪出那个吹哀曲之人,还我们照儿清白!”说完,赵娴又叹道,“七弟,依我看白家自狼山一事后,愈发邪乎,死气沉沉的,不会遭鬼怪惦记了吧。早就听人说,白家的器乐来路不正,沾了死人,越是名贵的器乐,就越……”
七公子当即打断,“姐姐,慎言!”
梁四爷听到消息,也急匆匆赶来,“照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他伤得比较重,走路还不稳。进了屋,就由贺丰扶着落座。
当着七公子、梁四爷、赵娴等人的面,梁照水低着头,坦白道,“今日我偷偷出府了。”
梁四爷动怒,刚要发作,被赵娴拦住了。
七公子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