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衙门刚审完这桩骇人听闻买卖少年的案子,消息就传开了,当地百姓奔走相告,皆惊讶于乔太守此次雷厉风行,不仅派人去捣毁关着少年的院子,解救那些少年,还派出大批官兵去捉拿买卖为恶之人。
一时间,满城惊动,酒肆茶坊之中,更是议论不绝:
怪不得这些年姚家日进斗金,姚老爷稳坐静海郡盐商第一把交椅,原来背后有冯长史撑腰,官商勾结。
冯晋这狗官,干尽了缺德事,罪该万死!
白家人死得冤啊!
这回乔太守行事反常,听说是来了位朝廷微服的大官,逼着乔太守办案的!
百姓们拍手称快,也不免好奇这位微服入静海郡的朝廷大官,到底是何人?
“七公子,那些百姓在夸你啊。”穿梭于众百姓之间,梁照水轻扯着七公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七公子衣袍扯坏了,可怜她不善女红,扯坏了让她缝补,那比她练武读书还惨。
七公子沉默寡言,梁照水也习惯了,依然自顾自语,“那等贪官污吏,还有欺凌妇孺、买卖少年的恶人,就该都抓入大牢!十恶不赦的,当杀之!”
等梁照水气愤填膺说完,七公子却开口了,“严刑虽可控一时,非长久之计,唯教化世人,礼乐相传,方能长治久安。”
“公子说的是,若天下人人懂礼守法,天下何愁不安稳。”梁照水这段时日跟在七公子身边,耳濡目染,有些事便也开窍了几分。
“孺子可教。”七公子颇为满意。
路过茶坊,七公子便带了梁照水进去。
今日算是破天荒了,不仅带她逛街,还带她入茶坊品茗,什么时候这不近人情、喜欢清静的七公子,也变得有人间烟火了,若非闻着七公子这熟悉的气息,梁照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清俊公子,会是她认识的七公子。
同样是茶坊,梁照水不免想起杭州茶坊,那会儿是秦表兄带她去的,也是她第一次步入茶坊,“我记得在杭州茶坊,沈青廪买走了我的江南朱砂,当时我还误会他为讨好薛通判而失了读书人的气节。”
梁照水提到杭州茶坊旧事,七公子便道,“我们初到杭州就遇到了你,一盆花,二百两银子。”
七公子这一说,梁照水就明白了,当日在杭州茶坊的除了沈青廪,七公子也在。讹钱讹到七公子头上,梁照水心虚道,“那盆梅花是我梁家新培植的品种,外边没有的。二百两,不亏!”说完,梁照水又想到当日是沈青廪付的钱,当即问道,“那二百两银子后来还给沈青廪了吗?”
七公子道,“等回了京,便还他。”
梁照水叹道,“你这么大的官,也喜欢欠人钱啊。”
七公子失笑,他本就相貌清俊,这一笑就少了威严,即便只是寻常衣袍,未配名贵物饰,依然气度不凡,让人不容小觑。
二人寻了个偏僻角落坐下,一茶博士过来,将冲泡好的茶放在了他们面前。
比起杭州的茶坊,静海郡的茶坊就简陋多了,但曲乐多样,远胜杭州茶坊。台上的琴师,无视周遭三教九流的吵杂,弹着庄周的《逍遥游》。
“可听到了些什么?”
七公子总是出其不意地考梁照水,答不上来就挨罚,梁照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即凝神静气,习武日久,耳力便也更甚以往。很快,周围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中:
有人说:狼山闹鬼怪,是死去那些白家人的冤魂。
有人说:白家几任家主都不长命,是练了招魂曲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