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郡大牢中,关押着李施苒、冯晋、雷跖、庞亭等人。庞亭刚被关进来时一直叫喊,连续叫喊了几日,见狱卒都不搭理他,便也消停了。
“乔大人,这边请。”
傍晚时分,范推官引着乔太守来探监。自庞亭被押入大牢,乔太守还是第一次来看这个内弟。
庞亭看到乔太守,两眼汪汪,开始诉苦,“姐夫,放我出去吧,这里又脏又臭,还有老鼠!姐夫,姐夫……”
乔太守近日整顿静海郡,严抓贩卖少年的恶人,若将庞亭暗中释放,岂不落人口实。可庞亭这般可怜,他又于心不忍,“你所犯之事罪不轻,姐夫会给你找个好地方流放,等姐夫致仕,就和你姐姐一起去看你。”
获刑流放,皆为荒芜偏僻之地,哪有好地方,且离乡背井的,很多流放之人最后都客死他乡。这些都不提,就说如今的时局,边境年年战火,若将他流放到边境……庞亭吓得不轻,哭道,“姐夫,我错了,不要判我流放,我愿意散尽家财,弥补他们。姐夫,求您了。”
“夜间寒凉,你姐姐怕你冻着,给你备了几套厚衣服。”乔太守吩咐衙差将衣物放在了庞亭的牢房中,但对于庞亭的哭求无动于衷。
关在附近大牢的冯晋道,“庞兄弟,别求了,你姐夫胆小怕事,哪会管你死活。”
乔太守看到冯晋,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他最看重的心腹,竟背着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拉庞亭下水,若非冯晋唆使,庞亭再混账也不会去当街抢人,还买卖少年。
乔太守安慰庞亭道,“你所犯之罪,我和你姐姐自当会为你去补救,这些年你所赚的银子,我已经全数补偿给那些无辜少年了。好在你非主谋,罪不至死,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姐夫……”庞亭继续抽泣。
“经此一事,望你好生反省。”乔太守探视完庞亭,打算离开,却被范推官喊住,“乔大人,您留步。下官准备提审李施苒,您不妨一起听听。”
乔太守疑问,“李施苒既已当堂认罪,何须再审?”
范推官回道,“下官刚收到丹徒县的一份卷宗,里面记载与李施苒所言有些出入。”
“既发现疑点,你就审吧。”乔太守说完,又想走。
没了冯晋帮他处理公务,还有范推官,之前是冯晋一手遮天,又哄得乔太守开心,所以静海郡事事都是冯晋做主,现在冯晋失势又被关在这里,乔太守就开始提拔范推官,将公务交给范推官。范推官着急,“大人,此案牵扯重大,下官不敢擅自做主……”
乔太守道,“本官既将此事交给你,你就大胆地做主。范推官啊,你还年轻,该多历练历练。等本官致仕,朝廷也不会这么快派人来接任本官的太守之职,到时这静海郡就靠你了。”
大牢内,冯晋发出一声讥笑,“范大人,曾几何时乔大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当时我为了乔太守的这些话,为静海郡任劳任怨,现在出事了,乔大人翻脸不认人了。范大人,您看看我,我就是前车之鉴啊!”
冯晋旧事重提,还揭乔太守的短,乔太守怒道,“冯晋,你还有脸说,这些年本官对你不薄啊,把你当子侄般看待,可你呢,勾结奸商,中饱私囊,买卖少年,祸害百姓,还……还胆大包天地想杀赵大人,若非赵大人明事理,本官险些要被你牵连!”
冯晋道,“若您真的对我好,为何下一任静海郡太守的位子,您不留给我?”
乔太守失望道,“原来你要的是静海郡太守的位子。因为没有得到这个位子,你就胡乱施政,到处敛财?是本官看走眼了。”
“如果是我当了静海郡太守,我定比你这事事不管的庸官强。”
冯晋毫无悔意,气得乔太守差点要喊狱卒过来对冯晋施以重刑。
范推官拦住乔太守,反讽冯晋道,“如果静海郡到了你手上,还不知多少百姓要妻离子散呢!”
“大人,李施苒带到。”
这时,狱卒押着李施苒过来。
李施苒一脸平静,“两位大人召见犯妇,不知还想问什么。犯妇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认得罪,也认了。”
范推官早就料到李施苒会这么说,便道,“你与白夫人结仇,只因你以为是她害了你们李家人,但真正谋杀你们李家人的罪犯,现在已经被关在了这里。李施苒,你潜藏白家二十多年,若要杀人报仇,有的是机会,也有的是更好的法子。只要你将白九节扶上白家当家人的位子,不就什么都好说了。”
李施苒脸色一变,“犯妇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乔太守也听得糊涂。
“带进来!”范推官话音落,有人押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到乔太守面前。
押着瘦瘦高高男子的人,庞亭也认识,此人叫石北,是那位赵大人身边的护卫,自从他被关到了大牢,石北就时不时地来看他。下意识地,庞亭就躲到了角落。
石北持剑行礼,“见过乔大人,范大人。”
乔太守惊住,“你不是随赵大人回京了吗?”
石北道,“赵大人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去了趟镇江府,想调取丹徒的卷宗看一看,却被这贼子盯上了。蒲牛,老实跟两位大人交代,是谁派你去的?”
“是……是白家的傅公子。”在石北面前,蒲牛吓得哆嗦。
傅巡派人去盗取镇江府丹徒的卷宗?乔太守诧异,怎么会是傅公子?
李施苒心中也是一团疑惑,他为何去抢卷宗?
范推官看了李施苒的反应道,“赵大人所料不差,李施苒,你果然有所隐瞒。”
李施苒不做声。
范推官又对衙差道,“既然此事与傅公子也有关,那就请傅公子来衙门一趟吧。”
李施苒脸色慌乱,想说话又不敢说,怕多说反而露了破绽。
“请大人恕下官欺瞒之罪。”范推官向乔太守请罪,并同乔太守讲了来龙去脉,“这些都是赵大人和鲁通判吩咐,下官不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