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一家糕点铺,石北知道这家糕点铺的糕点,是梁照水最喜欢的。
梁照水带着阿夏进了铺子。
萧世子翘着二郎腿,和石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看你比本世子大不了多少,武功怎么这么高?”
石北道,“属下不比萧世子,生来尊贵。即便练不好武,将来也可以承继侯爵。”
“本世子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萧世子不满道,“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本世子!”
梁照水进去了很久,石北担心,便也要跟进去。萧世子道,“姑娘家买东西挑三拣四的向来慢。本世子都等着了,你还等不了。”
正说着,梁照水拿了糕点出来,给了石北一小包,“吃吧,刚做的,还热乎。”
“梁姐姐,我的呢。”萧世子本不爱吃甜食,但在梁照水的投喂下,渐渐也喜欢吃糕点了。
梁照水道,“少不了你。”
马车到了汴河码头,一名內侍对萧弘稷道,“萧世子总算来了,就差您了。”
画舫内装饰华美,萧世子、梁照水等人登上了画舫,船就开了。
年轻美貌的歌女抱着琵琶,幽幽弹起了《小重山》,这是当今才女李清照的词: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
琵琶声起,画舫随歌移,游走在汴河中。
画舫中一众高官子弟,锦衣少年郎,与萧弘稷一般年岁。
梁照水认得其中一些人,有七公子顶头上司之子孙年,有晋阳侯世子张泗……最难得的,他们请到了翰林待招尉迟诚。
萧弘稷道,“今日游汴河,尉迟画师便会把开封沿途景色画下来。这般盛况,你也是亲历者,怎么样,本世子对你不薄吧。”
梁照水呵呵道,真是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
宣纸铺开三米长,尉迟诚时而驻足遥望,时而下笔作画。一群贵公子围观,喝彩声不绝。
尉迟诚是荆溪老人的师弟,他的画风与吕其镇一脉相承。
梁照水随萧弘稷拜见了莘王赵植,他比萧弘稷大一岁,今年十六,蟒袍玉冠,虽年少但不乏皇家威仪。
梁照水这下明白了尉迟诚为何会出现在画舫了,身为皇家画师,再不喜欢应酬,莘王有命,岂敢不来。
“你就是近日在开封城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梁照水?”梁照水闹过金明池,殴打过彭荣,还进过开封府大牢……还有人说她是女侠,赵植哪能没听说,传了萧弘稷一起游汴河,还叮嘱萧弘稷要带上梁照水。
梁照水道,“是民女。”
赵植失望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吗。”说了两句,就让梁照水退下了。
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梁照水心道,本姑娘长得一般,你莘王赵植也不过如此。
画舫上一派歌功颂德,夸赞当朝盛世。梁照水心下腹议,那是你们没离开过开封,看不到边境战乱,和江南贼匪不断。
“尉迟画师,你怎么不画了?”赵植见尉迟诚停了笔,问道。
尉迟诚道,“微臣听这凄凄艾艾曲子,没有灵感。”
蔡公子嗤笑道,“都说尉迟大人画技高超,怕不是以讹传讹,将尉迟大人传得过于神了。”
张泗道,“作画在心,莘王,既然尉迟大人被曲子乱了心,不妨再换首曲子。”
赵植道,“那就换首曲子。”
歌女连换几首琵琶曲,可惜都没有让尉迟诚满意。尉迟诚道,“莘王爷,当年吕师兄作画时,有白夫人弹曲助兴,吕师兄才当场画出了传世之作。”言下之意,没有静海郡白夫人弹出的那般琵琶曲伴奏,他画不出来。
赵植愠怒,“大胆尉迟诚,白夫人远在静海郡,你让本王这会儿上哪里去找同白夫人弹得一般好的。今日出游,本王是禀报了父皇,父皇还等着看你的画作呢。你若画不成,你自己跟父皇请罪去!”
歌女被吓得怀抱琵琶,瑟瑟发抖跪在一旁。
张泗道,“可惜孟县主不在。孟县主得白夫人真传,定可弹出白夫人当年的琵琶曲。”
提到才貌双全的孟朝,赵植意味深长道,“孟县主现在是我太子哥哥的座上宾,本王哪敢请。”
孟朝与太子?梁照水不得不感慨孟朝的鸿鹄之志,对七公子求而不得,便盯上了太子,权势富贵,真的这么重要吗?
尉迟诚不作画,赵植无法惩治他,便拿歌女问罪,“弹不好曲子,留你这双手何用!来人,拖下去把手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