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能对孔子说出这些临别赠言,起码说明他们两人的频道还是相对于常人更加接近的,也说明老子认为孔子是值得点化的。
不在一个境界的人,频道是不通的。你活在你的世界,他活在他的世界。即使你发自肺腑、出于善心的发出信号,另一个世界的人也接收不到。没准儿,你驾驶着飞碟从外星来到地球,奉劝地球上的宇宙原始人们不要拿石头、拿标枪、拿RPG、拿导弹互相打了,可人家却认为你多管闲事儿,把黑漆漆的炮筒对准你呢?!所以老子说,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跟那些一辈子睡不醒的人,废什么话呢?!
说话的对象如果搞错了,即使你说得再是至理名言,结果也是横遭指责、自取其辱。该闭嘴时就闭嘴,该飘过时就飘过,即使不是圣人,那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人,一个聪慧的人,一个有脑子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等动物的人,一个有益于世界的人。
知鸟能飞,知鱼能游,知兽能走的孔丘,至于龙,却不知其所以了。真正的圣人,可以千变万化,如曹丞相所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老子,就是那条千年游动于天地间的变化莫测的真龙吧?!
“吕公子,我问你呐,这书是谁写的?你发什么呆呢?”秦国大兵一拍陈政的肩膀。
陈政猛地回过神来:“哦,这书是老子写的。”
那大兵把眼一瞪:“啥?你写的?别吹了,莫说不是你写的,就算是你写的,你也不能自称老子吧?你咋跟那两个瘦猴儿门客一般口气呢?”
“你误会了,这书不是我写的,是老子写的。”
“哎呀!你还敢自称老子?你再这样,我可要翻脸了!”
陈政也是刚琢磨过味儿来:“哎呀呀!这事儿怨我,这不是老子写的,是李耳写的,这总行了吧?”
“你还自称老子?”那大兵用手一指陈政,已是气得微微颤抖,双手拧成了拳头。
“你误会了,这书是李耳写的,他的尊称是老子,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是什么人?怎么尊称老子,岂不是沾光没够儿?”
“好吧!还有人尊称孙子的,你听说过没?”
“孙子?还尊称?真是奇怪。那公子说说,这世上可有尊称自己是儿子、败家子的吗?”
“没有这样的尊称,只有爱称。”没文化可真可怕!
陈政把书架上的五卷《道德经》都拿了下来,抱在了怀里,如获至宝的感觉比揣着和氏璧还兴奋。
那大兵一看:“公子准备把这些竹简烧了?”
“烧你个头啊!走着。”
关上了库房的大门,两人各自抱着沉甸甸的竹简往蒙武的住处走去。
蒙武见到两人,急忙跑过来要接住陈政怀里的竹简:“吕大哥,你看你,为了我家小恬恬,你还亲自拿这么多竹简,累着了吧?”
陈政一扭身躲开了蒙武的双手,用自己的下巴指了指黑眼圈儿:“要烧的竹简在那儿。”
蒙武一愣:“啥情况这是?”
“没啥情况,我看库房里的藏书确是不少,顺便挑了几卷,抽空读上一读。”
“哈哈!只要大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这大冷的天,那些竹简恐怕都要当柴烧了。”
陈政一听也是急了:“蒙老弟,你若是认我这个大哥,那你就立刻派人办两件事去。”
“莫说两件事,就是二十件、二百件也应得,大哥只管吩咐。”
“你这就派人去城外砍柴,切不可再到那个库房里取走竹简。再一个,库房的锁被敲坏了,赶快换把新锁,务必把里面的书看管好。”
“我当啥事儿呢,原来如此简单。”
蒙武招呼黑眼圈儿把十几卷竹简拿到了屋子里,转眼就见屋顶的烟囱里冒出一股青烟。随后,蒙武又吩咐几个大兵分头行动,就按我吕大哥方才说的办。
陈政又让蒙武找来了一大块麻布,将五卷竹简包好,就势背在了身上。心想,万一这是老子当年在函谷关手写的真迹呢,那我可就是汪汪队立大功了!即使带不回家去,也要让这些竹简流传于世,因为这不但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
“大哥怎么把这些竹简背上了,难道是急着走吗?”蒙武一把拽住了陈政。
“老弟说得没错,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这里久留。实不相瞒,我还要先回邯郸一趟,过不了多久还要再来秦国,而且,我还有两个好兄弟滞留在上党,我还得想办法解救他们。哥哥我现在已经是心乱如麻、焦头烂额了,蒙老弟此番解救之情,待我来日再报答吧。”
“恩人何以说出如此见外的话来?大哥这次被范丞相的门客绑了,又在函谷关机缘巧合的遇见了我,这定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大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便是,我蒙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话间,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落起了雪花,一股悲凉之感涌上了陈政的心头,真让人好想落泪!可是看着眼前的蒙武,又想起韩非和李牧,陈政的内心深处又涌起了一股暖流。
陈政抬眼看着阴郁的天空,只见那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飘落战国的缘分,我的爱因谁而生,谁的手摸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还在孤独彷徨中徘徊!
众人正陶醉于这突如其来、又似乎是如约而至的天降大雪时,一个兵士跑到蒙武身边耳语了一阵。只见蒙武轻轻点了点头,又窃窃私语的好像交代了几句什么,那兵士随即消失在飘舞的雪花之中。
陈政疑惑地看了看蒙武,心想,莫不是那两个范睢的门客杀回来了?
蒙武看着陈政一笑:“哈哈,吕大哥莫非是以为那两个范丞相的门客回到了函谷关?”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就算那两个门客掉头回来,我且说不知此事也就罢了,大哥只要藏起来,他们便死无对证,且让他们往来时的路上寻找去吧。哈哈哈哈!”
陈政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蒙老弟还是给我一匹快马,让我回邯郸去吧。”
突然,从陈政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娓娓道来:“吕大哥不珍惜这函谷关难得一见的雪景,却一心要回邯郸,那岂不是大煞风景,也枉我千里迢迢只身赴秦的一番情义?”
陈政猛然一惊,回头看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身不由己的迈步过去,握住了那人的双手:“老弟,你难道是随着这场雪飘落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