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宇宙,星河璀璨。
穿越数不尽的、如梦似幻、色彩斑斓、星光闪烁的星云,悬浮在一片黑暗中的,是两个渐渐靠近、缓缓交汇的星系,其中一个是银河系。
数以千亿颗恒星环绕银河系中心,散发着各自的光和热。每一个体量庞大到超乎想象的个体,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忽隐忽现的沙粒般的光点。其中,不时有一道亮光闪过,又不时爆发出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撞击声。
在接近银河系边缘的某个角落,有一颗一粒沙子般普通的小小恒星,以其并不起眼的星光照耀着环绕其转动的行星。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某一颗蓝色的星球上,不知是光明追逐着黑暗,还是黑暗追逐着光明,一切生命都在死亡和新生的悄无声息的交替和延续中谱写着宇宙的恢宏乐章。
一组前所未有的基因序列,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这颗星球,从此,星空下,一群刀耕火种的先民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依靠着与生俱来的神秘记忆,在懵懵懂懂的灵魂深处,勾勒出至简的、质朴的图腾。
点点升腾的篝火燃起了又熄灭、熄灭了又燃起,大山下,草木中,小河旁,人们相依为伴,组成一个个欢声笑语、悲喜交集的屋舍。
光明与黑暗在交替中并存。如同上与下,高与低,左与右,如同黑与白,善与恶,美与丑,离开了一方,另一方也就无从存在。
时光匆匆,不曾为谁停留。
屋舍环绕中,某一个屋舍渐渐地耸立起来,绽放出金色的光芒。这某一个屋舍也渐渐被一堵戒备森严的壁垒所隐映。戒备森严的壁垒中的闪烁金光的屋舍里,时而传出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喊声。一个家,世代相传的成为了千千万万个家的主宰。
王座上,一个刚刚唱罢、一个粉墨登场。万众瞩目的王座前,曾经嘶吼着多少手舞足蹈、声嘶力竭、振臂高呼、浑身颤抖的谎言。
宫殿,在燃烧的灰烬上一遍遍耸立。壁垒,在淋漓满地的血水中一遍遍筑起。里面的家换了一家又一家,外面的家换了一茬又一茬。
天覆之下,地载之上,来自幸福家庭的互不相识的心地善良的人们像野兽般撕咬在一起。本无国界的平原上硝烟弥漫,本无国界的山川上杀声震天,本无国界的江河上回荡着隆隆炮声,本无国界的海面上卷起着阵阵白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个小小的苍穹天宇,正走向遍地焦土的终极宿命。
每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非是参与了一场来去匆匆的闹剧。幸而在那苍穹之上没有琼楼玉宇的天宫,在人间装神弄鬼的人的心里对从天而降的炸弹多少还有些忌惮。若不然,在天宫里的推杯换盏、打情骂俏中,下面的人间早已成为地狱。
赵国,邯郸城。
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
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的屋舍间,阴凉透骨,静的出奇。
某个院落中,墙角处一片发黄的草叶尖儿上,一滴露水落下,钻入了泥土,与大地融为一体。
不远处,一只蚂蚁推开遮挡在洞口的沙粒,伸着上下抖动的触角从黑暗中爬到了更加广阔的黑暗中。生存的本能告诉这只蚂蚁,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正因为活的卑微,就容不得丝毫懒惰。即使周围的黑暗中窥视着无数双眼睛,即使获得生命能量的希望微乎其微,也要用忘却生死的勇气,付出更多一分努力。
又是不远处,屋舍里传出阵阵鼾声。屋内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若隐若现的光影里,楼昌侧卧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织物。
东方渐白,一缕阳光穿透薄雾,将整个邯郸城投向了一片光影世界。尊贵与卑微,富有与贫穷,昨夜怀着不同的心境入眠,今晨再一次怀着不同的心情醒来。好在对于王座上的人来说,生命的长度和作息的规律与外面的千千万万的人是平等的,否则的话,一个人的万万岁就彻底颠覆了世间最基本的公平性,世间将再无公平之处;一个人可以精神抖擞的睁大眼睛不眠不休,那些千千万万个沉睡之中的人的命运也将更加充满着波橘云诡的变数。
屋舍外的那只蚂蚁此时已不知了去处。楼昌府里的佣人们轻手轻脚的垂首侍立在窗外,有的偶尔整理一下衣襟,有的时而将手扣在嘴前、轻轻地打个哈欠。
一个管家装扮的人扬起头颅,从站立一排的佣人们面前傲然经过,当来到屋舍门外,顿时两腿弯曲,哈腰驼背的趴到了屋门边上,直至两个膝盖着地。只见此人将耳朵贴在门框的缝隙处,闭着眼睛仔细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动静后,伸出弯曲的右手食指在屋门边上,拿捏着极其微弱的仿似蚱蜢蹬腿儿的力度,轻轻地敲了两下。间隔了半个时辰之后,蚱蜢腿儿又在门边上轻轻踢了两下。
“楼大人…”那管家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得见的微弱声音,怯怯地呼唤了两下,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管家将整个身子趴在了门外的地上,在门框的下边角以每分钟一毫米的速度推开了一个门缝…
“楼大人…”屋门和门框听着如此呼唤,早已是浑身酥麻、痛苦难当,恨不得挤在一起爆炸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