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道宣判就落到了他的头顶上,然后砸在了地上,直砸得他面色全无,浑身抖如筛糠。
“你的确眼瞎,这双眼睛也就不用要了,这条命也看着极为碍眼,顺势就给取了吧。至于给本宫卖命的事,呵,一个韩少宸的狗,本宫何必稀罕。”
他惊恐地想要开口求饶,可等他接连磕了数十个头,将额头磕得红肿不堪,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哪里还有萧安衍的影子,那人早就抱着沈轻轻出了牢狱。
现在整个牢房里就只剩下太子留下的侍卫,顺天府的狱卒,不知太子凶恶的徐七,和不知前路的自己。顺天府尹头皮发麻地想到韩少宸给他的信,顿觉人生无望,他看见侍卫从架子上取下刑具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终于是再也扛不住,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眼底是无穷无尽的绝望,甚至连逃的念头都消失得彻彻底底。
出了昏暗的牢狱,睡梦中的沈轻轻忽的一下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被挪开了,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瞧见沈轻轻那副难得一见的娇憨姿态,萧安衍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来,却是由心而发。
而远在韩府的韩少宸却是大发雷霆地将桌子上的一切全部都砸了,一地狼藉中,他厉声呵斥退所有的下人,自己一人在居室里红着眼睛地死死瞪着“顺天府尹”身死顺天府的密信,而后,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着后槽牙,一边将攥着书信的手一点点收紧,书信也随之被攥成一团。
好,很好,好的很。
好一个沈轻轻,这一次竟是联合太子没有给他一丝反应时间便生生地将他的左膀右臂给掰了下来!
最可恨的是,他吃了个如此大的暗亏,却连声讨都不能,只能打碎银牙和着血生生往肚子吞。
这种憋屈几乎将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生生碾碎,韩少宸大口大口用力地喘着气,胸腔的愤恨怎么都排解不出来。
谁都不知道,他把顺天府尹培养到今天的位置,他付出多少心血,又花费多少金钱,在那盘布局广大的棋盘上,顺天府尹是一枚他极为重要的棋子。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就这么折在沈轻轻这个身份低贱至极的女人身上。
正三品,“正三品啊,”韩少宸呢喃着顺天府尹的官级,像是着了魔一般。
良久良久,直到破晓降临,鱼肚白在天边缓缓泛白,韩少宸收回那双瞪得几乎有些充血的眸子,才缓缓地将手中的密信一点一点地撕碎,火折子在空中燃起,一股刺鼻的气味萦绕在屋子里。
朦胧烟雾中,他却是缓缓抬起了头,充血的目光中染上滔天狠厉,煞气血气倾泻而出,少顷,他缓缓笑了,唇角微动间,便无声吐出了几个字——等着吧,沈轻轻,萧安衍,本世子今生不将你们折磨致死,我就不姓韩。
而在长安城内一处茶馆里,金黄色的阳光透着小小窗子在房间里投下一片金黄,也落在了沈轻轻的眼睛上,她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心,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蓦地就看见坐在正对面静静坐着的萧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