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苑子从外面看着狭小,内里却大有乾坤,院中接着许多与他处相连的偏门,苑中摆放着许多木质器具,锯木忙活的约莫有几十人,见着沈成舟都齐声称道:
“大总管好!”
他才多大年纪,兴许还没有她岁数大,居然已经是大总管?
沈成舟对他们这副模样早已见怪不怪,而南棠则被他们打量的眼神扫的颇为不自在。
“大总管,这位姑娘是……”有人犹疑地问,试探性与周围人交流目光。
“大伙儿手中的活儿都停一停,今日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告知众人。”
看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沈成舟向后退了一步,半折腰肢冲着众人向南棠拱手。
“这位姑娘就是从今往后逐梨苑的新主人。”
人群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一变,全都交集在她一人身上,足足三个呼吸间,才响起倒抽气声和议论声,也仅仅是片刻。
“属下誓死效忠主人!”
南棠与说些什么却被沈成舟引到后阁去,推开门的一刹那,她几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数百个一身黑衣的执剑人单膝跪地,一手附于胸前,齐声道;
“恭迎新主。”
郑冷玉今日离了宫没有直奔郑国公府,而是直接叫人把马车拉到了晋北王府。
守门的人是旧相识了,都晓得她是自家王爷的亲妹妹,没有人拦着。
郑云情正与人叙话,听闻她来了叫人躲到屏后去,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王爷可需要奴家为你掩饰一二?”
他皱眉道,“不是说没有本王吩咐你不准到前院来吗?”
“我又不是来探听消息的,只是关心王爷而已。”四合贴上他的后背,以指挽住他的长发,绕啊绕,贴于鼻尖轻嗅。
“王爷用的什么头油?奴家也想抹上一些。”
“你……”
“哥哥,长姐出事了,你能不能——啊?”
门被乍然推开,少女脸上犹存薄汗,看起来像是匆匆跑过来一般的,焦急的神色在她看到屋内女子和自家兄长此时的情形僵在脸上。
女子只着中衣,淡红的薄纱似有非无,妙曼的身形在衣下若隐若现,她未着鞋袜,赤脚附在自家兄长身上,指尖还挂着兄长的头发,闻声朝她妩媚一笑。
而兄长……他的手勾在女子的腰上,袖子被聚于女子身后,只露出一节麦色的长臂环于女子腰间。
这场面,这场面……
她尴尬地不知所措,只觉得这些时日把半辈子的倒霉事都遇了个遍。先是迷路被赵老太妃认成故去的明德公主,又瞧见了固伦公主和赵国公府世子双手交叠,似乎还有旧情,好不容易把哥哥也有旧情人的事情抛于脑后,没想到宫中居然传出哥哥为一个妾拒婚的流言,刚回来这就又撞上了哥哥在做这等事。
“这是哥哥新纳的……嫂嫂?”她斟酌着启唇,“玉儿听闻哥哥为了一个美人拒绝和固伦公主的婚事原本是不信的,现下看来却觉得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了。”
四合笑着拢了拢胸前衣襟,娇声道:“奴家平庸之色怎敌公主倾国之姿?王爷喜欢奴家是不假,夜夜宿于奴家房中也是真,可是三小姐觉得,王爷是那种会为美色误了正事的人?”
“这倒也是。”郑冷玉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郑云情将四合放于榻上,“你穿本王的鞋子回红苕院里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擅自出来。”
四合乖顺的听完,故意在他颊上印下一吻,看着他眉头又皱起来提袖就去擦,她忍不住乐的笑弯了腰。
“奴家遵命~”
见室内只剩下自己和哥哥,郑冷玉才舒了一口气。
“哥哥,长姐的凤印被陛下收走了,之前她在殿上为哥哥求情,额上全都是伤,陛下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还在羲和宫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去探视,更不许人求情。”她捏着衣角恳切地说。
“哥哥,你明明已经求娶了公主,为什么又向陛下提出那样的要求?定亲宴都已经过了,你们已经拜过堂了,有什么是不能谈一谈的,一定要退婚?”
见郑云情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又想起刚才那个小妾酷似那个女子的神态容色,郑冷玉心里隐隐约约浮上一个猜想。
“哥哥……你不会,还念着庆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