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的话叫段颜夕眸子微眯:“月贵妃同五皇子商量如何毒杀皇上的时候,你就在旁侧?”
“对。”
“安珩,你可知污蔑当朝皇子,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女子眉眼清冷,望向他的眼神犀利而认真。安珩从医多年,见过无数世家小姐,从来没有谁像她这般特别。
“难道污蔑当朝皇子的罪,还能胜过毒杀皇上。”
段颜夕被他问得愣住,好一会儿站起身望向偏殿外的阳光。
“你没有毒杀皇上。”
她言辞确切,反倒叫安珩有些惊讶。
“你怎么确定我没有毒杀皇上?”
“因为你不仅胆小如鼠,还视财如命。像你这样的人,绝不会做这种损自不讨好的事。”
说他视财如命也就罢了,竟还说他胆小如鼠!
安珩腮帮子鼓得老高:“我都敢毒杀皇上了,胆子还不够大?”
段颜夕回眸冷瞥了他一眼:“就你?”
安珩气得一张脸通红:“我怎么了?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想当年我可是……”
“你怎么?”
安珩想起自己当年在西北的事,眸子不自在的闪了闪。
“反正我胆子不小。”
“渍。”段颜夕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抬步要往殿外走去。
安珩看着她准备离开的背影,急忙开口:“你就这么走?”
段颜夕头也没回:“你自己多保重。”
“你方才不是说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吗?”
“已经查清楚了。”
出宫的长廊里,清檀见段颜夕一直不出声,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可是从那大夫身上看出了什么?”
“姑姑,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皇上如今身子不好,储君之位的事可有了定夺。”
清檀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姑娘的意思是,皇上此番中毒是跟储君之位有关。”
段颜夕仰头望着长廊顶上灰白的天空,疏冷的眉眼有些疲倦。
“这件事情我没法掺合,还望姑姑回去禀告太后一声。”
清檀听着她的话,赞许的点了下头:“此事关乎重大,姑娘不掺合其中的做法是对的。”
“可我还是难受。”
段颜夕垂低眸子,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安珩毫无血色的面容:“我爹自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能因为外物的原因,而迷失本心。可我如今……”
清檀上前握住她的手:“姑娘还年轻,并不知道这世间的事黑白掺杂。”
“可真相就是真相。”
“如果那个真相会让更多的人丧命,姑娘也愿意说出口吗?”
段颜夕眸子中闪过几丝茫然。
清檀见她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就当今日从未见过那个大夫,其他事情自有太后定夺。”
与此同时的玄英殿里,许太医望着龙榻上神情恍惚满口胡言的周崇,赶忙回头对身后的太监道:
“快把殿内的帘子都挽起来,再多点几支蜡烛,将窗户都打开。”
刘全:“快!把窗户都打开!”
屋内的昏暗被阳光驱散,躲在龙榻里的周崇见着阳光,恍惚的神思也稍稍回笼。
许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皇上,外面已经天亮了,你好些了吗?”
“天亮了?”
周崇双手撑着爬到床沿边,盯着那洒落在地的阳光大笑了声:“天亮了!天亮了!朕到要看看还有谁敢害朕。”
刘全闻言急忙跪到他跟前:“有人,有人要害皇上。”
周崇眸子骤冷,语气含冰:“谁?”
“是五皇子和月贵妃啊,皇上。”
跪在殿后端的苏烟急忙抬起头,一双眸子蓄满泪水。
“臣妾没有,臣妾跟在皇上身边十余载,从未想过要害皇上。”
苏烟本就长得貌美,眼下这满脸委屈眼含泪珠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周崇一时看呆,好一会儿才晃着身子要下榻。
一旁伺候的周熵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父皇,你身子未好,不能见风的。”
谁料周崇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就朝跪着的苏烟走了去。
“云儿,你怎么跪在这儿,快起来。”
苏烟眼中原本溢出的喜意,被他口中唤着云儿二字击碎。
“云儿,这些年你都去那儿了,朕好想你。”
殿内众人眼见着周崇艰难挪着步子走到苏烟身旁,脸色都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跪在苏烟身边的周岁欢听不下去,开口道:“父皇,云妃早就死了,你现在面前跪着的人是母妃。”
周崇步子骤停:“死了?怎么死的。”
从外殿进来的越岂闻言,冷着脸开口:“被皇上杀死的。”
周熵没想到越岂居然不听召唤,就私自入内,当即沉着脸走上前。
“顺成侯,你这是做什么?”
越岂看了他一眼,压低嗓音开口:“二皇子若是想要储君之位,就听我的。”
“你!”
“南平侯已经同威俞的守将谈好条件,只要皇上病重的消息一传出,他们就直接带兵打到京城来。”
周熵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才得到消息。”
也就在这时,周崇突然扑到越岂身边,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云儿当年送给朕的,怎么会在你这儿?”
薛绫也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周崇手中的玉佩:“顺成侯,这玉佩你是从那儿来的?”
“臣偶然在奇宴楼买的。”
“奇宴楼?”
周崇握着玉佩作势就要往外殿跑去,以刘全为首的几个太监吓得够呛,赶忙跟着追上前。
“皇上!皇上,你这是要去那儿啊。”
周崇:“朕要去齐宴楼找云儿。”
刘全眼眶一红:“皇上,云妃娘娘确实已经薨了。”
“不可能!云儿说过要陪朕一辈子,怎么可能先朕而去。”
后方,薛绫看着神志不清的周崇,无奈的对许太医道:
“给皇上施针吧,让他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