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是。”
“放肆!没有朕的旨意,看谁敢碰朕。”
许太医被周崇骤然冷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皇上,你累了,让臣给你施针好好睡一觉吧。”
“滚开!朕不过是想见云儿一面,你们就这样百般阻挠。皇后,难道这就是你身为中宫之主该有的样子吗?”
薛绫赶忙跪入地:“皇上冤枉臣妾了。”
周崇看着她这副样子,越发来气。
“你身为皇后,自当谨守礼法仁善待人,而不是一味善妒,容不得旁人半分。”
薛绫眼中蓄泪:“臣妾嫁给皇上多年,自问不曾善妒过半分,皇上此言实在太伤臣妾的心了。”
“你不善妒,你不善妒云儿又怎会同朕离了心,当初若不是太后非要逼着朕娶你,云儿早就是朕的皇后了。”
清醒时分埋在心中多年的话,终于在意识不明时说了出来。
薛绫虽然早知此事,可此刻亲耳听着周崇说出话,还是被那话刺激得身形一晃。
一侧伺候她的云筝见状,赶忙跪到她身侧扶住她:“皇上病了,娘娘不要将他的话往心里去。”
“只怕这话埋在皇上心里好些年,现在才说出来而已。”
“胡言乱语!”
薛绫这边话刚出,段太后沉着怒气的声音就自殿外响了起。
殿内众人闻声急忙跪入地,独有周崇一人手握玉佩傻站在殿中。
段太后冷扫了一眼殿内众人,才将视线投到周崇身上:“皇上既是病了,便当好好听太医的话服药养病,如何能闹得整个宫里鸡犬不宁。”
周崇:“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若是再不来,这大梁的江山就要败在你手里了。”
段太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绕过众人就坐到殿内的椅子里。
“皇后,你身为中宫之主,明知道皇上病了,怎还同他一起胡闹。”
薛绫垂低脑袋:“母后教训的是。”
“许太医,皇上的病,你医治了好些日子,怎么还不见好。”
许太医被段太后冷厉的目光盯得一颤,赶紧扣低脑袋:“是臣无能,还望太后恕罪。”
“你伺候皇上多年,想必皇上的身子你心里最是有数,哀家现在就问你一句,皇上的病你到底能不能治好。”
“这……”
段太后:“如实说,不得隐瞒。”
“回太后,皇上这些年服食金丹,亏空了底子。要想养好,且得费一些时间。”
周崇:“放肆,朕吃的金丹那是延年益寿的补品,如何会损伤朕的身子。”
“皇上。”
周崇对上段太后不太友善的眼神,连忙掀袍跪入地:“启禀母后,古佛寺的永慧大师那是得道的高僧,他给朕炼制的丹药,绝不会出问题的。”
“哀家告诫过皇上好多次了,不要迷信这些僧人的话,皇上老是不听。”
周崇语气有些急:“朕如今这场病是被人害的。”
“谁害的?隽儿吗?”
周崇:“朕还在审问。”
“皇上糊涂啊!隽儿是你的亲骨肉,他怎会害你。”
周崇难堪的垂低脑袋:“是朕无用,叫母后费心了。”
段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这些年就是心病缠身,才叫宫里宫外不得安宁。”
“母后教训的是。”
“熵儿,你来告诉哀家,皇上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熵突然被点名,当即求救般看了眼薛绫。
薛绫见状,稍稍直起身子:“母后……”
“哀家问的是熵儿,没问你。”
薛绫被段太后冷厉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只好闭上嘴。
“熵儿,你如实告诉哀家,不得隐瞒。”
周熵稍稍抿了下嘴角:“回皇祖母,孙儿得到的消息是……是五弟害了父皇。”
“谁给你的消息?”
“是薛徽将军。”
周熵的话叫薛绫垂在袖中的手下意识收紧。
“薛徽?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眼见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周熵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薛徽将军说,父皇这病发得蹊跷,儿臣就派人去查了近日给父皇医治的太医,然后发现了三妹叫入宫的那个大夫给父皇开的药有问题。”
段太后手握住椅子上的扶雕:“既是那个大夫有问题,又怎会跟你五弟扯上关系。”
周熵:“因为后来薛徽查那个大夫的时候,在清心堂里找到五弟写给那个大夫的密信,并且还在那个大夫的库房里,找到了五弟收买他给的几千两金子。”
“那个大夫现在人在那儿?”
刘全赶紧应声:“回太后,那个大夫现在就在祈星殿偏殿里。”
“去把他给哀家带过来。”
刘全这边领命退出去,段太后又招来一直在殿内伺候的宫女询问,得知刚才周崇将越岂误认为是死去的燕王周煜时,她一双眼睛顿时警惕的眯了眯。
角落里,越岂跟在许太医跪在地上,察觉到段太后的视线扫过来,他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过去。
两道视线相撞,段太后看着越岂酷似死去燕王的眉眼,也是心底微惊。
当年周崇下令杀周煜时,她正在宫外祈福,若非如此她定不会让周崇做出这般手足相残的事来。
心中想着这事,段太后当即挥手将越岂招到自己跟前。
“哀家听说你以少胜多收复河西失地时,还在想是怎么样的孩子,竟有这般胆识。如今瞧着你,才知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当真是没说错。”
越岂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恭敬的扣低身子行了一礼。
“臣多谢太后夸赞,只是收复失地一事乃西北所有将士共同努力的结果,臣万万不敢将这个功劳独揽在自己身上。”
段太后看着他沉稳有礼的样子,稍稍有些恍惚。
在她印象中,周岂那孩子自来是肆意潇洒惯了,从不会像眼前越岂这般规矩守礼。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问了越岂一句:“你如今多大了。”
越岂:“回太后,再有两月,臣便年满十九。”
十九?
周岂若是还活着,如今也不过才十七。
想到这里,段太后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罢了,是哀家想多了,你起来吧。”
“谢太后。”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殿外刘全也引着几个太监将安珩从祈星殿带了过来。
望着殿内众人,安珩惊惧的垂低脑袋,一副怕极的模样。
段太后瞧着他这副样子,顿时皱了下眉:“你便是岁欢从宫外找进来的大夫?”
刘全见安珩愣着没反应,当即用拂尘的把柄敲了敲他的后背。
“太后问你话,还不快应答。”
安珩受惊似的回过神,急忙扣低脑袋:“草民安珩,见、见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