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晚本是要撑起身坐起来,她浑身骨头疼,躺着有些不舒服,闻听这话时,手一软,又重新倒回了榻上去。
杜锦娘怕她摔出好歹来,忙诶了一声,将手中东西扔到一边去,把人搀扶住:“你小心些,脖子上伤口还没好呢……”
师晚一把抓住了她,一双美目死死盯着她,张着嘴似乎是想问什么,但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结局,竟是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杜锦娘没说话,将人扶住,又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才又扶着人重新坐下。
“他让我转告你,连成筠是摔死,整个人都摔裂了,重新拼了起来,放在衙门的。”杜锦娘将宋庭安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又道,“明儿晌午前还有机会见一见,你若想去,我陪你去……”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觉方才死死抓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去。
杜锦娘低头看了一眼,见师晚已从方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了,这会子又恢复如从前那冷静内敛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死了也好,早该死的。”
杜锦娘见她语气里没有半点伤心,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才又问道:“这几日到底是上哪里去了?是不是连成筠劫走你的?”
问出这话时,杜锦娘并未做好能从师晚嘴里听见答案的准备,以至于她话音落下,见师晚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轻点了头时,她还愣了一愣。
“当真是他劫走你的?”杜锦娘不相信似的,又追了一句,“他不是早早离开太原,回京了吗?怎么会……”
师晚垂下眼,遮着眼中的情绪,淡淡道:“没有,他一直在太原。京城,他大约是回不去的。”
“为何?”杜锦娘又忙问。
师晚又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语言,又像是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好一会儿才道:“他杀了他原配妻子,又毒死了他母亲,想害死继室时,被人发现了……”
杜锦娘如何都没想到,竟会师晚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表情格外滑稽。
师晚笑了一声,表情怪怪的:“你也没想到是不是?我也没想到……当年他死缠烂打拜我为师时,还是那样干净,又聪明,爱使小性,却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这才过去多久,竟然连生母都敢杀。”
杜锦娘咽了咽口水,一拢衣衫,挥去发凉的背脊:“这些都是他亲口与你说的?”
师晚点了点头,别开眼往门口瞧了瞧,不知在看什么:“那日见完商户自酒楼离开时,就被他从后面敲晕带走了,等我醒来时,人已经出了城。”
她睁眼先看见的是连成筠,仍用从前那副天真的脸喊她师父。
师晚自是不应,虽不知他要做什么,慌的很,但表现在脸上的却是与从前一样的冷漠。
那时,连成筠就跟她说:“师父,我回不去京城了。”
师晚只冷冷瞧着他,并不接话。连成筠也不要她接话,自顾自道:“我杀了人,被他们知道了,我一回京城,就会被送到衙门去,那里面潮湿阴冷,味道也不好,我不喜欢。”
听了这话,师晚沉默许久之后,才咬着牙,带了些恨意道:“你应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