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昏暗,潮湿而又逼仄,虽然铺着干草,但还是有浓重的霉味,往里走,血腥味减重,悬挂的刑具上还泛着鲜艳的红。
这暗无天日的牢房,林简也呆过的,若是上面没有人特意照拂,狱卒根本不会将犯人当人看,毕竟入了这天牢便是死罪,便算能出去也要脱层皮。
林简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便见过被折磨疯的犯人,那情形甚是可怖。
关押可柔的牢房还算干净,里面设了床位,还铺了床被子。
可柔面上没什么表情,带人却是蜷缩在角落,看样子依旧吓得不轻。
说到底也是一国之主千娇万宠大的公主,怎可能见过天牢里的阴暗,能与萧瑾修对峙谈判已是胆识过人,眼下心稍定,恐惧自然会重新攀上来。
“冬日夜间寒冷,一床被子怕是不够的,多添些过来,再添个火盆,一日三餐也不得怠慢。”林简叹了口气,还是召来狱卒仔细吩咐。
听到声响,可柔眼珠子动了动,看到林简时,眼泪便落了下来:“皇后娘娘,对不起……”
林简命人开了门,坐到可柔身边,低声谈道:“你这又是何必?”
可柔将脸埋进膝盖之间,压着嗓子里的哭腔:“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就可兰这一个妹妹,我不能不管她,若她有什么好歹,我又怎么能独活?”
“你可以告诉本宫。”林简加重了语气,“本宫说过,不论发生什么,本宫都会帮你的!”
“我怎么说!”可柔抬起头,眼泪浸满面庞,“我是来和亲的,我父皇挑中的驸马就是你的夫君!你要我如何在无凭无据的时候,告诉你,你的兄弟,威胁了我这个外人行刺?”
她不敢赌啊。
林简神色复杂,最后只能叹气:“为什么不愿试试呢?你不试,怎知本宫不会帮你?”
大抵是可柔自己曾对林简动过杀念吧,因为嫉妒,更因愧疚,她总觉得自己再无颜面对林简,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事已至此,可柔也不愿再做任何争辩,她爬起身,跪在林简身边:“罪臣辜负娘娘厚爱,自知罪不可赦,只是罪臣的妹妹尚且年幼,她天真无知,只求娘娘能念着两国和平不易,念着......罪臣处境可怜,照拂舍妹一二。罪臣不求她荣华一生,安稳度日便可。”
说罢头重重磕了下去,三跪九叩,九礼之最。
林简不忍地闭紧眼睛,却没拦着,这礼她受得,也只有行了这礼,可柔心里才会好受些。
大荒国情如何、大荒皇帝性情如何,可柔比谁都清楚。
几年征战早拖垮了大荒,他们半点也经不住夏的进攻,此事传回大荒,可柔注定会成为弃子,为保全大荒,父皇也会同意归顺的提议。
只是父皇生性多疑,担心这样平息不了大夏怒火,就算为自己求个心安,也会再送公主入夏和亲的。
而大荒皇室之中,适龄的公主,便只有可柔的妹妹可兰了。
林简也看得清楚,看可柔几乎溢血的额头,苛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俯身将人扶起,没说赦免她的罪责,只道:“本宫答应你便是,如若可兰公主入京,本宫定当好生照拂。”
“什么?没找到人是什么意思?”
御书房内,萧瑾修听了回报,直接将手中的折子摔了出去。
徐奇文应声跪地,急声道:“陛下息怒!臣等受命查封王府,康定王、前太子皆已缉拿,只是我们将王府和二位王爷名下的产业尽数搜寻了好几遍,实在是找不到可兰公主的半点踪迹!”
“查!给朕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瑾修难得发这么大的火,显然是糟心不已。
京城虽大,但他第一时间将各处城门封住,他就不信了,可兰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变出翅膀飞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