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棠被刺得心里一痛,那疼痛如此熟悉,让她的心情更加沉入谷底。
她狼狈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此刻衣冠不整,心里恼怒自己的狼狈,也恼恨他的毒舌。
“殿下,发财被人下了药,不然他不会是这个样子。”
凌玄只是冷冷看着她,他自然看得出发财是中了药,不然,他就不止是将他打晕,他会只接将他打死。
可是想到刚刚看到情景,他的眼神蓦然又沉了几分。
“你就这个样子见孤?”他继续质问道。
婳棠犹豫了下,也觉得这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忙跑到屏风后面去重新换了件衣裳。
过了一会儿,她慢吞吞走出来,凌玄却依然站在原地,动都不曾动过,婳棠垂着眉眼,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凌玄见她这个样子,气得眼眸都冷酷地眯了起来:“不知道你所谓的丈夫和孩子看到刚刚的情形,会做何种表情?!”
婳棠皱眉不语,心里想,这又不是自己愿意的,而且就算他不帮忙,她也能想办法解脱,只是因为触不及防,自己才会被发财给推倒。
“立刻将发财送走,孤不想再看到他。”凌玄说完最后一句话,往外走了几步,身形顿了顿,不耐烦地扭头看着婳棠道:“跟孤过来,不准在住在这里。”
婳棠心里乱得很,因为发财,也因为凌玄又忽然莫名其妙的翻脸。
她迟疑了一下,不敢违抗凌玄,只好随着他走出来。
可她低头走,凌玄却还是满强怒火忽然回神,她差点撞到他的怀里去,忙顿住脚步,慢慢抬头看他。
凌玄挑着嘴角,讽刺至极地哼笑这问道:“孤问你,这之前你到底有过多少个男人?孤看你还蛮招男人疼的。不过孤提醒你,孤的管制一向严格,以前不管,如果你再动不动被人扑倒,就军法伺候。”
军法就是要打板子,婳棠楞了下,终于爆发了:“我没有,出了我相公和谁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话说,上次扑倒属下的好像是您,如果属下该军法处置,那殿下您呢?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呢。”
凌玄听了却面色不变,反而更加森冷地道:“真的?”
婳棠咬着唇,忽然觉得无比委屈,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她的脆弱好像是治疗怒气的良药,凌玄的眼神慢慢恢复了冷清。
顿了顿,脸上的颜色不变,确实还要继续训斥她:“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孤是真心为你好才会骂你。你既然是有丈夫和孩子的人,除了我这兄长以外,就要多加避讳,尽量少接触外男,不然你名声坏了,难保你的相公不和你翻脸。”
“还是说,你就这么藏不住寂寞?”。
婳棠闻言,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不堪重负一般。
随即,她却笑了,她扬起头看着他问道:“可您又不是我的亲生哥哥,所以属下和殿下不是更应该注意距离吗?”
“什么?”他又气起来,正要伸手抓她教训,可却被她脸上的神情给定住,那表情如此熟悉,如此讽刺,仿佛要将他的心脏洞穿成马蜂窝。
他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婳棠却忍不住故意嘴贱道:“何况,为何我多找一个男人就算犯了军法,那么多官员都是三妻四妾,我朝也没有规定一个女子只能嫁一个相公啊。”
凌玄闻言,似乎被她镇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婳棠。
婳棠却故意将下巴高傲地扬起来:“所以,就算我找几个男人,殿下你也没有理由因此惩罚我,除非你找别的借口对我公报私仇。”
这句话,直接扎了凌玄一下,他忽然嗤笑一声冷冷道:“是吗?”
“我一直想问你,既然你说你曾经和李冯蕴成婚,那么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交换的合婚庚帖呢?”
婳棠一下子愣住,但是随即就发现自己这个表现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凌玄的表情却变得越发残忍,他瞥着她冷笑道:“果然是骗孤的,那若是现在孤要将你收房,从此以后,你就只能跟着孤,哪里也去不了,谁也见不了,你信还是不信?”
婳棠剧烈地一颤,默默后退一步,看着凌玄,声音都发颤:“你当真的?”
凌玄闻言眉心一跳,可他生硬地回答道:“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女人的名分而已,你难道以为是太子妃的妃位?!”
婳棠忽然觉得琵琶骨再次莫名疼痛,似乎只要她看着他久一点,那里就会越来越痛,明明一点伤都没有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是原来他就是这么随便的,看待她也和普通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您是有点喜欢我,想将我当成以前那位太子妃的替身,可是对不起,我却不愿意。”
婳棠说完,忽然捂着自己的肩膀。
凌玄似乎立刻明白她怎么了,急躁地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将内力送入。
他握着她的肩膀,直到婳棠的脸色缓和,他才问:“怎么样了?还疼?”
婳棠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本能告诉她要离开他远远的。
“太子殿下——您别管我了,由着我去好吗?”
也许她也是对他很有好感的,但是,她已经有要嫁的人,还有个儿子,他却是当今太子,今后拥有整个江山,也拥有三千后宫的男人。
既然两个人不可能有未来,何必浪费感情?!
“不管你?”凌玄闻言冷笑。
“太子殿下,您应该关心的是皇后,是柔阳郡主是您的天下大计,我……却都不喜欢,还很讨厌。”她语气有些苦涩。
“很好。”他只能这么说,语气也跟着干涩。
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细微的一声响动,凌玄冷冷地道:“滚进来!!”
墨十八:“……”
他低头蔫脑地走进来,一下子匍匐在地上:“殿下。”
倒霉催的,为什么每次碰到这种破事都是他再值夜。
“看好墨七,孤会让孟平立刻送走发财,若是你放走墨七,再让他们见一次面,孤便唯你是问。”凌玄眯了眯眼眸,抓住婳棠的手,就往外带。
婳棠挣扎了下没能挣脱,只好叹了口气,他正在气头上,自己最好不要逆他的意思。
只是要委屈下发财,她又觉得好笑,太子自己总是招惹皇后和柔阳郡主,昨天还看他和柔阳花前月下,他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就算他是不得已,自己又何尝是心甘情愿,简直是指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到了凌玄的房间里,他看了眼沉默倔强的婳棠,眼神分外复杂。
“坐!”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软榻上。
婳棠刚刚触碰到那柔软的触感,就觉得不对,被火烫一般站起来,却被他再次按在了卧榻上。
“我不疼了。”她忍了忍没忍住,这人,干嘛这么喜欢摩挲她的肩膀,明明自己没有在痛。
“你!!”凌玄的手蓦然用力,婳棠只觉得琵琶骨一阵剧痛,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眸,凌玄被刺了一般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刚刚他是用了点劲,却没至于用力到这个程度。
那种荒唐的猜测又一次萦绕他心头,他忽然再次伸手按婳棠的肩膀,想要摸摸看,真的是毫无损伤吗?
婳棠却也被捏出了脾气,干脆伸手直接打掉他的大手,瞪着眼睛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一定要害死我吗?”
他狠狠道:“孤是太子,说你有恩就有恩,有仇就有仇,你这么笨,放你出去也是惹祸,孤是为你好。”
就这样,发财被送出去也不知道如何了,婳棠总是挂心,可孟平忽然跑回来说发财不见了。
婳棠心里一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是不是遭了凌玄的毒手。
她想也不想,一口气闯进了凌玄的书房,书房里几个大人正在议事,她就这么冒冒失失冲了进来。
几个大人都用看死人般的目光看着她。
婳棠咬着唇,犹豫要不要当众揭露凌玄的恶行。
可凌玄也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屏退了所有人,这才看着婳棠问道:“你想问孤发财的事情?”
婳棠沉默不语。
凌玄冷笑道:“他还不配孤动手,孤没有害他,为什么失踪,孤也在查。”
婳棠动了动唇想说,如果不是你将我们分开,他怎么会生死不明,怎么会失踪。
想到那孩子单纯喜欢着自己的样子,想着他一路从遥远的京城追踪自己到杭城,自己却将他弄丢了,如今发财生死未卜。
婳棠冷然道:“请您允许我去找他。”
凌玄慨然拒绝道:“不行,孤还留你有用,发财孤的人已经在找,你一个人力量大,还是孤的眼线多?”
婳棠心里也明白他说得有理,却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信任他。
只能道:“希望殿下言出必行。”
一句话说得凌玄的眼神沉了又沉,婳棠却似乎满心满眼里都没有他,转身径直离开。
……
三天了,发财似乎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凌玄也让孟平告诉了婳棠消息,发财应该是被匈奴人给抓走了,有人看到几个凶恶的匈奴人从他的住处出来,扛着一个大麻袋。
凌玄狐疑地问过婳棠,为什么匈奴人会抓发财。
婳棠忽然想到发财的半个匈奴人血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被同族的人抓去了,应该不会马上被杀吧?不然,他们直接杀了也不会将他掳走。
至于什么原因,她却是不知道。
凌玄阴霾冷冽的眸子观察了一会婳棠,忽然抬起她的下巴拷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婳棠,慢慢撇开目光,也不说话也不怎么理他。
她这表面的顺从让他更是眼神阴沉了几分。
婳棠想,他只是喜欢她是那个人的样子,自己这样冷冷的对他,过了一阵子,他就不会觉得她像,或许就能放了她去找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