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比较了解他,他确实有野心,那个帝王没有野心?如果那样的帝王,他统治的王国恐怕早已经覆灭。不过,耶律君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就是因为他太聪明,明显赔本的生意他就不会做。”
婳棠淡淡说着,抬头对上凌玄的眼睛道:“如果他要取中原,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朝廷不够腐败,他还没能收复所有的残存部落,没有清除异己,也没有拉到足够多的外援,我算了一下,小骚扰恐怕会有,但是大举进攻,需要三年的时间准备,他筹谋了这么久,还自大地认为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他壮大发展,所以,他不会急于求成。太子殿下,这使我们的机会,给你三年时间,你一定要让我们的朝廷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会畏惧耶律君临的铮铮铁骑。”
婳棠的声音很轻,可她话的分量很重,沉重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肩膀被压得往下用力一沉,几乎有些不负重荷。
唯独凌玄听着她的话,整个人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那双常年深沉幽暗的眸子,此时仿佛诶什么点亮,迸射出竟然的锋芒,他看着她一字字地道:“孤肯定能做到。”
婳棠便点点头,忽然站起来,拥抱了凌玄。
这个举动非常的出人意料,原本就传说婳棠和凌玄的暧昧,可是此刻——
忽然,就听到凌玄闷声了一声。
变故发生的触不及防,连凌玄也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的手一把用力抓住了婳棠的肩膀,似乎想将她撕成两半,可随机无力垂下,他中了软骨散,越是用力,精力消耗得越快,所以只是瞬间便已经脱力。
而在孟平等人反应着扑过来到时候,婳棠已经抽身推开。
手里的匕首尖端对准了随身带着的一个青铜的小瓶子。
凌玄脸色苍白,显然是痛到了极致,那双原本变得明亮的眼睛,带着疑惑和愤怒看着她,看见她微微抖了抖匕首,几滴鲜红到刺目的血滴落入青铜瓶内。
她又好像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将那瓶子封号,那瓶子做得极其精巧,尤其瓶口竟然是密封的,关闭的时候能听到空气被从瓶子里排出的声音。
孟平的眼皮跳了跳,他听说过这种东西,需要能工巧匠做五年才能做成一个。
装在里面的东西,十年都能保持刚刚被放进去时候的样子。
他脱口而出:“你刚刚取的是什么?太子殿下的心头血?!墨七,你不是疯了,要那个做什么?”
墨五更是气得哗啦一声拔出了宝剑:“知人知面不知,你果然是个叛徒,难为太子殿下刚刚还信你的话,我们可以输,墨七你——必须死!!”
婳棠想了想道:“你们现在打不过我,如果你们敢以多打少,我就喊人。”
孟平一脸的不敢相信:“墨七,你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婳棠想了想道:“我说是他欠我的你信不信?”
凌玄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闪动,看向婳棠,但是心头一阵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思绪微微凌乱。
墨七不像在撒谎,他想,那么他何时欠了她几滴心头血?!
一个荒谬的念头钻入他的心底,这次,无论怎么驱赶,都无法散去。
而婳棠取完了血后,看着凌玄端正坐着的身子,和越发苍白的俊脸忽然有些心虚。
她犹豫了下道:“我今天看到李飞安了,他说她搞到了一点火药的配方,不过缺了一味硝石,如果你们能答应带他一起回去,他就把东西都给你们,至于硝石可能要你们自己去弄了。”
凌玄明明刚刚被刺了一刀,表情还很平静,他甚至还抬头凝神看着婳棠问道:“那硝石要怎么取?”
婳棠就促狭地笑了下道:“就是到脏点的地方,比如马廊茅厕,这些地方,看地上黑黑那层就是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让人给凌玄准备点人参什么的:“刚刚我不小心刺伤了太子,如果你们还想要活的,就给他点好吃的,可别把人给弄死了。”
负责看守的人,却是意外的忠心,已经将婳棠看成了他们的胭脂一般尊敬,声如洪钟一般回答道:“人参?放心那东西我们有的是!!”
婳棠吓了一跳,要是让屋子里的人听到她多没面子,忙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让他小声点。
“谢谢你,这个是送给你的,给你加媳妇多买点好吃的。”婳棠笑嘻嘻塞给了那人一点金叶子。
那匈奴的军官手足无措:“这,这可使不得啊,是我应该的,不能要您的东西。”
婳棠却笑嘻嘻退开,转身走了,等婳棠走得没影了,那人又奇怪地挠了挠头发,道:“咦?新胭脂怎么知道我娶亲了,还知道我妻子大着肚子?”
他看了手里的金叶子,蒲扇大的掌心,小小的金叶子闪动着灿烂的光芒,想到自己的婆娘怀了孩子幸苦,今天终于能沾光吃点好的,那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仰天长叹道:“长生天啊,感谢您将这么漂亮而好心的胭脂送到我们匈奴,愿我们的新胭脂能心想事成,早日嫁给大汗,为大汗生下子嗣!!”
孟平等人在里面听到,都不由得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
那个监管的人很是给力,很快,人参鸡汤就送到了凌玄的面前。
孟平还担心,凌玄因为嫉恨婳棠,会不肯喝,没想到,凌玄竟然眉头都不皱,举起来一口饮尽。
这个用来炖鸡的人参应该是极好的,凌玄喝完没多久,苍白的俊容终于多了层血色。
他放下了碗,淡淡命令道:“孟平你想办法联系李飞安,其余人,多上茅厕吧。”
于是,今天,就有好些个匈奴人在传说,汉朝的太子和随从都肠胃不太好,难怪看着好些风一吹就倒一般,原来是精华都存不住啊。
幸好也不是很明显,也就几个注意他们的匈奴女子,私下里说说笑笑而已,毕竟匈奴的战俘是可以分给有点身份的人的,这几十个汉朝人,虽然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皮肤很白,又细嫩,还是有那匈奴的女人喜欢的。
墨十八和墨五这两个出去,就没少被女人捏臀。
不过,自从出来这个事情后,那些女人就不太喜欢捏他们了。
“看着短命,不好养。”一个三十岁的匈奴女人看了眼帐篷里正看书的凌玄,对旁边的同伴道。
她同伴就捂着嘴偷偷笑:“人家也就想想那些侍卫,你怎么会觊觎那个汉朝太子呢?我听从长安做生意的哥哥说,太子在京城可是和受欢迎,好多大家闺秀想嫁给他。”
“那些女人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门都没出过,哪里有我们匈奴女人见多识广,我看是没见过男人吧?!”
那个三十多岁的匈奴女人哼笑道,这时候,远远看到楼兰的王子过来,忙闭嘴,然后默默转身做事。
那罗齐也看了眼那两个匈奴女人,这次他是来给李飞安跑腿,看得出来,匈奴想联合的并不止他们楼兰,而楼兰原本就是匈奴的属国,恐怕耶律君临不但不会和他们谈条件,还可能直接侵略霸占。
这几天,虽然这些匈奴人对他们很有礼貌,但是也不提单独见他,更是没有说给他皇兄治病的事情。
他已经让人传了信息,说是只需要墨七给开方子就好。
那边答应了,说会禀告大汗,却迟迟没消息。
那罗齐隐隐觉得不好,恐怕耶律君临这是变相监禁了他,说不定就和凌玄一样,准备和楼兰里他的兄长谈条件。
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正好孟平也找到他做说客,他思考再三,就准备来见见凌玄,再决定。
他扫了眼那两个匈奴女人,见她们没注意到,就飞快进入了凌玄的帐篷。
这场密谋在悄无声息的进行中,而婳棠,也在求耶律君临放自己走。
“嘟嘟有不足之症,需要某个人的心头血,我已经取到了,你让我回去,我给嘟嘟治病,治好了我再回来都行,反正你上次能找到我下次还是能找到。”
婳棠跟在耶律君临的身后,喋喋不休地说道。
耶律君临忽然一转身,她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得茫然抬头道:“你干嘛忽然停下来?”
耶律君临忽然伸手蒙着她的眼睛道:“不许看,带你去个地方。”
婳棠却没什么心情:“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先答应我啊,我才和你去。”
耶律君临去不理她,而是推着她往高处走,等婳棠都觉得有些累的时候,她才发现竟然被他带上了一座岩石山。
此时一轮夕阳正缓缓下沉,美丽的霞光为溪水草原和毡包,都布上了瑰丽。
“战神,请祝福我匈奴。”耶律君临忽然单膝跪下,抓起婳棠的手掌,放在了他的眉心。
婳棠只觉得那一刻,一种熟悉的庄严的感觉,遍布了她的全身,什么在慢慢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