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光越来越近,还有铁甲的声音,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基本可以确定来的是官兵而不是劫匪。
姜黛还不敢全然放松,但清宁已然慢慢松懈下来了。
在闪烁的火光下,重重人影朝这边走来。
清宁看见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昏黄的光线下长袍如玉,仿若踏破重重迷雾而现,清宁再熟悉不过,又端起那股高贵的公主架子,出声唤道:“首辅大人,本宫在这里。”
姜黛不由抽了抽嘴角,小小年纪,哪来的这老成。
还是方才抱着她偷偷地哭时比较可爱。
苏砚循声看来,快步走进破庙,微凝的眉目下是一抹肃色,全无半点寻常的得闲自在。
他命所有士兵在破庙数丈外驻足,自身边随从手上拿过披风,便独自走进破庙里来,把披风裹在清宁公主的身上,正色问:“公主有恙否?”
清宁摇了摇头,眼眸里却浮上了水汽。
他是几乎所有京城少女们梦中的模样,清宁也不例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匆匆赶来她身边,无疑会把她整个芳心都占满。
清宁起身时腿还有些软,苏砚情理之中扶了清宁一下,交给随从送她下山。
姜黛自己便也起身,若无其事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苏砚依然站在破庙里,看着清宁走出门口了,方才转身回来,眼神定定地落在姜黛的身上。
他那眼底里深阔如苍穹、邃光如晨星,还不曾让别人见到过。
前一刻他对清宁还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君臣关心,而此刻看姜黛时,那股君臣之感瞬时散去。
苏砚走向姜黛,低头看着她的脸,濡湿的鬓发贴在她脸上,她神色平淡如水。
“方才在山脚发现打斗的痕迹,”苏砚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低低道,“可有受伤?”
姜黛反问道:“首辅大人还能再来迟一点么?要是清宁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这首辅当得安心么?”
苏砚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操心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裹在姜黛身上。姜黛刚要拒绝,他手臂一收,反而裹得更紧,随之用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但是一知道出事,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可是一点也没耽搁。”
他的衣袍上亦夹杂着干净冷冽的雨后气息。
姜黛当时一心去追清宁,骑马跑到快天黑才总算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而城里情况那么乱,苏砚想要追上姜黛,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眼下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已经是动作相当迅速了。
姜黛心里当然清楚得很,要是清宁有个什么差池,苏砚揽了这件事,就对他绝没有好处。所以清宁被劫这件事要不是与苏砚有关系,他会去蹚这趟浑水?
清宁究竟为什么被劫,可能根本就是因苏砚而起。
因而姜黛数落他两句,他一点也不冤。
清宁朝外走了几步,不禁顿住脚回头望了苏砚一眼。
苏砚的身量完完全全地把姜黛挡住了,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清宁可以感受到,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但清宁身为公主的教养告诉她,这不是无理取闹、争风吃醋的时候。
那伙劫匪在苏砚带人上山来时就已经全部击杀了,士兵举着火把,将尸体从林子里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