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厮手中拿着的,是主子的腰牌。侍从看了一眼,便靠近马车低声道:“夫人,小姐,是靖王殿下。”
沈曼的脸立刻沉下来,她不想与靖王有任何交集:“回府。”
“娘。”沈筠曦出口阻拦,“娘,如今靖王殿下是弟弟的武师父,平日对他也多有疼爱。娘明明觉得当年的事情,他也是无辜,为何不肯接受他的邀约呢?”
沈曼看了女儿一眼,冷冷的问:“你同他关系倒好。”
“女儿……无人可依,能想到的只有他……”
沈曼鼻子一酸,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女儿受了那样多的苦,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论是爱还是恨,女儿都不可能同她一般浓烈。
沈筠曦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回府吧。”
“不,去天韵馆。”
沈筠曦诧异抬起头:“娘?”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说得不错,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多个友人,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沈筠曦眉眼中带着笑,她当然知道,母亲绝不是攀附之人,如此说,只不过是心疼她罢了。
她连忙挨过去,挽住母亲的胳膊:“娘最疼我。”
她前世活到二十岁,可有母亲的记忆,实在寥寥可数,如今母亲醒过来,她着实高兴。
虽则与杜女医交谈过,得知即便换血,母亲也未必能平安活下来,但母亲既然选择清醒的死,而不愿意迷糊的活,她就会尊重母亲。
剩下的时日不多,她唯有多多的陪伴母亲。
去天韵馆的路上,沈曼撑著身子,继续同沈筠曦说话:“你可知高夫人犯了什么忌讳么?”
沈筠曦敛眉认真的听,高夫人今日被母亲送了两个丫鬟,紧接着祥丰公主也送了舞姬过去。
“什么?”
“高夫人太自以为是了,皇权至上,没有人能凌驾在皇室的头上,这是我二十多年才弄明白的事情。而高夫人都三十好几了,竟还不明白。公主在上,她高夫人凭什么以为,所有妇人都该听她的那一套?”
沈筠曦不喜欢女则女诫,她从前背过很多,都是李如梅撺掇李氏要她背的。但凡有一丝过错,李氏便罚她的跪,要她跪在冷风里,一遍一遍的背诵女则女诫。
里头冗长而又鞭挞人心的词句,叫她心有余悸。
女人,真的要活得那样拘谨难挨吗?
“所以高夫人因此被祥丰公主厌弃吗?”
沈曼缓缓摇头:“谈不上厌弃,祥丰公主亦是可怜之人,身为公主却不受驸马尊重。为了所谓的妇德,为了面子,她过得并不轻松。”
“可她……是公主啊。”
沈曼伸手,在沈筠曦头上摸了摸:“女人为了男人的宠爱,臣下为了上位者的宠爱,人世间从来都是如此,公主又怎能幸免吗?”
“那么,公主今日送舞姬给高大人,是帮助我们吗?”
“或许有帮助我们的心思,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祥丰驸马没有实权,可心并不死,虽说不敢明面上纳妾,但府内养了许多乐伎舞姬。今日送出去的那个,大抵是驸马的新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