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吸一口气,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生生忍着,扬手道:“去寿康宫。”
寿康宫内,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眼仿佛是睡着了。
沈曼哭得放肆,声音并不大,却十足扰人心。她字字珠玑,说得许宏河十恶不赦一般。
“这样的郎君,是你当初选的。”
太后睁开眼,也只淡淡说了一句。
“臣妇从前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瞎了眼选这个夫婿。太后娘娘可要替臣妇做主,若太后娘娘不管臣妇,臣妇便要一头撞死在殿内,一了百了,也省得眼睁睁看着儿女被人欺凌。”
沈曼说起话来也是刁蛮的,但她跪坐在地上抹泪,并没有一丝要起来撞柱子的模样。
太后听了,也只是对着身边嬷嬷一笑:“你瞧瞧她,从来都是这么个性子,也只晓得来威胁哀家。”
“那是因为娘娘疼爱华平,若娘娘也不疼华平了,华平在这世上,岂不是再也无依无靠了?”
沈曼爬起来,跑到太后面前去,拉扯着她的胳膊,十分委屈的哭诉。
她面容消瘦,脸色亦是憔悴,比起从前风华绝代的样子,是天壤之别。
从前她刁蛮任性,不论是宫内宫外,谁人不让她几分。可她最知道分寸,最知道因着家里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亏欠她。她越闹腾,他们便会越心安。
太后亦是这般。
“怎会无依无靠?你忠原侯府是大周的侯府,你祖辈都是沙场上的将领,为国捐躯,你是大周的女儿,是先帝的女儿,亦是哀家的女儿。”
沈曼泪眼扑簌:“可是……如今您的女儿,并您女儿的儿女,都被那许宏河欺凌至此,太后娘娘,您真的不管吗?”
太后坐直了身子,扬手道:“来人,去忠原侯府,将罪臣许宏河与一干人等,全都宣入宫。”
还没审判,便已经说了罪臣二字,足以见她今日,是一定要给沈曼撑腰了。
吩咐好一切,太后摸摸沈曼的头:“去梳洗一番,瞧你弄成这个样儿。”
沈曼依言,跟着嬷嬷进去重新梳妆。
太后则将沈曼带进宫的匣子打开来,最上面是休书,她没有拆,打开下面厚厚的状书,却是越看越心惊。
最后,竟一下子将匣子重重砸在地上,喝骂道:“许宏河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凌县主!”
贴身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太后,替她抚背又道:“娘娘,若非如此,县主怎会求告到娘娘这里来?听闻县主在宫门外跪了许久,是皇后娘娘许她入宫的,但她入了宫,也不去皇后娘娘那儿,也不去皇上那儿,直接便来这儿寻娘娘您。可见县主最是信任娘娘您呢。”
太后眯着眼靠在榻上休息了会儿,冷笑一声:“她不是最信任哀家,是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哀家能替她做主。”
“那娘娘……”
“沈家只剩这一脉,若哀家不管,真的放任沈家血脉凋零吗?恐怕沈家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皇上错了,哀家不能再错,大周的江山是武将守护的,咱们,也不能寒了武将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