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迦陵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非白。
他的眼瞳比常人要大一些,也比常人要黑,所以他盯着谁的时候,别人总会觉得自己掉进深海的漩涡中,有些难耐的窒息感。
李非白觉得自己应该是猜中了什么的,不然魏迦陵的脸色怎么突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呢?
“哈…哈哈…”李非白边说话边往后退,“我随便猜的…”
然而这一刻还黑着脸的魏迦陵,下一秒却突然换上了原来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他不断地把玩着扇子,看着上面那个“极”字道:“我就是我,魏迦陵从来就只是我。”
李非白纵然怀疑,却也不敢再轻易作猜想了。
“你这脾气吧…我瞅着你变得有些忒快了…”他嘟囔着道,“刚刚我以为你要杀人呢,结果现在又换了样子…”
魏迦陵失了兴趣,索性不再搭理他。
扇子被丢到一边,扇骨散发着淡淡的檀木的香气,和缀着的玉流苏一样,纠结成一幅旖旎的画卷。
话痨李非白看他闭眼假寐,自己吃饱喝足也没什么追求了,便躺在另一侧安心休息。
听到李非白的呼吸声变得均匀,魏迦陵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铃铛又摇了摇。
李非白刚入梦,便被这阵可以称得上是刺耳的声音弄醒。
他蹙着眉看魏迦陵。
倘若人在睡着的时候被弄醒,是非常容易生气的。
生气的李非白面对魏迦陵倒不敢发火,只能捂着耳朵趴下继续睡。
哑奴很快便进来,收拾了案几上的残羹后又速速地离开。
魏迦陵望着李非白,不太明白他在自己身侧怎么可以这样放心地入睡。
起码他是睡不着的。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当然也可以不做。可他是魏迦陵,所以必须要做。
马车动荡不说,身边还有自己的敌人,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给他下药他也是睡不着的。
李非白现在睡觉的姿势很不雅观——他捂着脑袋趴着,衣襟在之前被捆着的时候就被蹭得皱皱巴巴,甚至还露出了一块细白的腰肢来。
魏迦陵素来注重形象,看到此时的李非白,心里嫌弃到了极点。
李非白的呼吸声又变得均匀绵长,魏迦陵既嫌弃他不注意形象,又不喜欢他这种随遇而安的性子。
他又拿起了铃铛。
李非白第二次被铃铛声弄醒的时候,已经想杀了魏迦陵了。
但是没办法,不是没有跟他对过招,次次都被他三招内锁喉。
李非白目光呆滞地盯着魏迦陵。
“算我求你了。”他有气无力地哀求,“你能不能让我睡会儿?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魏迦陵没有说话,仍是闭着眼睛,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四个哑奴都进了马车,一下装了六个人,再宽绰的马车也变得有些逼仄。
魏迦陵半睁开眼睛,指了指李非白。
他不说话,只凭着几个手势和铃铛振动的频率就可以驱使这四名哑奴。
哑奴们一齐上前,将李非白死死地摁住。
李非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自己刚刚的请求得罪了他。眼下哑奴们正剥着他衣服,吓得他直打颤。
“你不是说不杀我么?”李非白又惊又惧,“你这是真打算剥了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