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踩老子的脚?!”
……
人声鼎沸,夹杂着一股咸菜缸里泡了不知道多久的白菜疙瘩掉进馊水里的味儿,乱哄哄地挤在城门口等着放行。
守城的士兵才放了一日的假,新年第二天早早地便来上值。碰上这许多人也是见怪不怪,闻见不太妙的味道也当做没有闻见。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扯着喉咙喊了一声“王爷来啦”,先是静默了一瞬,随即全部散开了去,留下一地的香和咸菜陶罐子。
九卫在前开道,一个两个皆穿得十分骚包。
十层单不如一层棉,事实证明只要有钱,衣裳料子到位,风骚风度和温度也是可以三者兼得的。
魏濯缨坐在车里,姿态恭敬谨慎——毕竟是第一次跟父亲出门旅游,心情是激动的,人却是彷徨的。
但目标是坚定的——谄媚准没错。
哑奴跪坐着,极熟练地泡好了一杯茶正要递上。
为了拉近父子之间的距离,魏濯缨接过茶杯,想要亲自献给父王。
于是本来哑奴轻轻一送便能够到的魏迦陵,硬生生地看着杯子拐了个弯儿到他手上。
这无疑是脱裤子放屁的举动,但看小孩儿献媚献得乐此不彼,魏迦陵想了想,终究是隐忍未发。
此后,无论哑奴做了什么,都会经过魏濯缨的手再转给魏迦陵。
哑奴不会说话,但面色已经僵硬到了极点。
魏迦陵的脸也不好看,所幸他平日里就一直沉着脸,倒也看不出高兴和不高兴来。
南阳到元京不似去西北那般迢迢路远还要过山川大河,一路向东北,顺着界山的边边角角走便是。冬日里气候干燥,不用担心山洪泥石流,是以父子二人得意十分顺利地抵达元京。
这样大张旗鼓地来让伪帝孙贺感觉十分尴尬——之前肃王迎娶永嘉公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逼人写了檄文发往全国各地,结果不仅没人搭理他,反而将这两位手握重权的异姓王凑到一堆。
这可真是太憋屈了!
小皇帝去年秋被逼着禅了位,国号年号都改了,然而民间依旧有许多刁民用着柴魏的历法。
大年初一,多好的日子,民间算的却是仁懿三年。
小皇帝老早就被他弄死了扔进永巷,哪里来的第三年?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他好像在民间的呼声并不是很高。本以为先帝昏聩,他坐上去那个位置后可以获得至少比先帝略略高些的支持率,结果这些个刁民依然是只看血统不看人。
也怪自己家中的几个儿子不争气,他在这个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便强辱民女,搞得元京百姓纷纷向外逃窜,一时之间流失不少人口。
他废了不少的劲儿才将此事压下来,眼下又来了个南阳王。
听说这南阳王魏迦陵从前是先帝的忠实拥趸,年年都铆足了劲的上贡。
只是自打他上位后,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
没有自己的传召,他这个节骨眼上来元京想做什么?造反?
造反的人不会这样大张旗鼓,所以他应该是另有别的目的。
伪帝兵王孙贺分析了一通之后,决定还是派人先去探探口风。
魏迦陵早在元京中置了房产,五个进出,比起他的身份来的确有些小。
小是小,可胜在风水好。
人选睡觉的地方极有讲究,就像那棺材板——有大有小,但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看风水?
魏迦陵携子入宅,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他这才开了口,极慢极残忍。
“魏家男儿想要成大事便要从小开始历练。今日为父便派给你一个任务,若能够顺利完成,以后自然会带着你去西北、突厥、甚至海外;若你完不成,立马回家,一辈子都不要出来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