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围青冢渺龙沙,空对西风数去鸦。
关外风沙大,倘若不戴毡帽,冬日里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睁开便要流泪。
百里潭将最后一口烤馕塞进嘴里。
他觉得,人生就如同整个的羊肉烤馕,最精彩的部分永远是中间。头尾边边上只有馕,干吃特别没味。
吃第一口馕时是怀揣着对羊肉的期待,最后一口馕咽下去时回顾着之前的大片羊肉。
他没有味觉,也不会流泪,甚至不懂什么叫七情六欲。有意识时便开始学习奇门遁甲,活到如今已经数不清楚过了多少年。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见那个男人还在远处望着他。
他眼睛无神,但目力极好,一眼就能看得到白马上英姿不凡的人。
百里潭赶紧别过了头。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要哭了。
萧潋虽然觉得百里潭怪异,但步凌虚同样是个怪异的人。既然是师徒,想必都有两把刷子,不是那种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人。
他调转马头回了城。
正月里都是年,街上更为热闹。平时数月来一次的大食商人都会在正月入关做生意。
光州作为边陲第一大城,自然乐于接纳来往商人。
萧潋入城时见骆驼多了起来,便留心了一下。
城门士兵也在仔细查验核实了人的身份之后才予以进城。
他回了王府,却在门口看到坐在门口发愣的步凌虚。
步凌虚原本在琢磨百里潭走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会儿见了主公,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便迎了上去。
他也不说话,直愣愣地盯着萧潋的眼睛看。
萧潋被他看得发毛——任谁被重瞳盯着看一会儿都会发毛。
“闲得无聊就去看孩子。”萧潋蹙眉道。
瓜瓜正是最不老实的时候,钟意也是个不顾时间地点不分对象便会拉人一手的幼儿。眼下钟伯一个老人家带俩孩子,虽然看着乐在其中,萧潋却知道他并不容易。
步凌虚哀哀一叹,抄着袖子走了进去。
萧潋将照夜白丢给侍卫,自己径直入了大殿。
明月在主位上,正与如意和萧潋商议之后要准备的一些事宜。见他进了门,开心地道:“你回来啦。”
纵然有心事在,可一想到是为了公主殿下,拉下的嘴角便也抻平了。
“我回来了。”他自然地在她身边落座。
“主公来得巧,正好也帮忙掌掌眼。”萧让抖了下手上的纸张道。
萧潋伸头一看——
刚刚便见他们正扯了一幅图来看,上面画了几身衣裳,又画了几幢房子模样的建筑。
“这个东西,叫做‘婚纱’。”萧让指着图上怪模怪样的衣裳道,“有个地方举办婚礼时特别时兴这种东西,华丽漂亮,您也来看看这身怎么样?”
“看着还行。”萧潋望着束腰露肩的婚纱问,“不过…是给谁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