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罪魁祸首还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脆生生地问:“云柔姐姐,你怎么不弹呀?琴都已经摆上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嘛。”
谢云柔暗暗瞪了她一眼,心知此时再推辞,不免显得矫情,只好暂且压下心中的恨意,起身走到中间的空地上。
待落座,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杨雪薇得知谢云舒打算在寿宴上弹琴,于是想了法子要让她当众出丑,为此还支了三百两银子。自己为了事后能够独善其身,特意没有让莲心去打探,究竟是个什么法子。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到底是面前的琴被动过手脚,还是椅子被动过手脚,还是桌子被动过手脚呢?
谢云柔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太后见谢云柔将纤长的十指搁在琴弦上,却迟迟没有拨出一个音,等得逐渐不愉。
要弹就弹,不弹就不弹。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做事利落些,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未免小家子气。
思及此,她清了清嗓子,催促道:“谢丫头,开始吧。”
“是。”谢云柔的贝齿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弹了起来。
流畅的琴声从指间倾泻而出。一开始,众人还觉得婉转悠扬,如玉珠落盘般清润细腻,可等乐师将笛音放进来合奏以后,咂摸出不对劲了。
谢云柔的琴声明显跟不上乐师的拍子,几乎每个音都要落后半节,听着很不协调,仿佛一个短腿小孩在努力追赶前方的大人,不像合奏,倒像是二重奏。
“不会吧,京城第一才女,废寝忘食练习,就这?就这??”
“难怪她方才说自己没准备好,确实笑死我了。”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果然传闻不能尽信呐。弹成这个样子,真给徐青山先生丢脸。”
“这种水平也敢上台丢人现眼,脸皮之厚,实在令我等望尘莫及。”
贵女们一脸鄙夷。她们哪里知道,问题根本不是出在谢云柔身上,而是出在乐师身上。
陈瑜的姨娘玉贵人和乐师说,谢家二小姐若是上台弹奏古琴,他就使坏。可乐师哪里分得清什么大小姐二小姐,他听太后管谢云柔叫谢丫头,弹的又是古琴,就以为是了。
谢云柔简直苦不堪言,一曲终了,她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心累到虚脱。
太后动了动菱唇,想客套地夸两句,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好字,只能作罢,转而看向谢云舒:“那你呢,还要弹琴吗?”
谢云舒心里直呼好家伙。
您这个还字用得,在场谁敢再提弹琴之事。
“太后娘娘,臣女跟随爹爹久居边关,学琴的时间并不久,登不得大雅之堂,恐扰了诸位的兴致,要不,还是舞剑吧。”
“哦?”太后放下手中的杯盏,身体微微前倾,“你会舞剑?”
谢云舒从宫人的手里接过自己的青剑,微微一笑:“随便比划,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