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怪罪的,就睡一小会儿,小小会儿,我说到做到……”谢云舒说着,上下眼皮又不由自主地黏在了一起。
“不行,小姐,你清醒一点啊!”阿芸急了,两手扶住主子的肩膀,大力摇晃,“别睡了别睡了,不能再睡了,等你从宫里回来,有的是时间睡觉的!”
在南朝好婢女阿芸坚持不懈的叫起床服务下,谢云舒最终高举白旗,认输了。
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月荷大致摸清了自家小姐的脾性。不喜繁复,不喜奢华,性子虽然张扬,衣着却很低调。
这样想着,她绾了一个流云髻。及腰的青丝一半盘在脑后,一半披散下来,细心编织的辫子交错其中,看起来极有层次,又不显累赘。
末了,又插上一支绿玛瑙步摇作为点缀。长长的流苏自然垂落下来,走动间发出轻吟般的声响,精致脱俗,美轮美奂。
等谢云舒收拾妥当,走到门口,谢云柔和杨氏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来人,俱是一怔。
眼前的少女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款式简单,却不失大方。猫儿似的圆眼睛水雾氤氲,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偏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又纯又媚,勾魂夺魄。
谢云柔看着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巨大的危机感。
记忆里的谢云舒,总是不自信。或许是年幼丧母的关系,见谁都是一副讨好又小心翼翼的笑脸,受了欺负也只敢生闷气,根本不懂得反击,不懂得辩解,简直要卑微到尘埃里。
从小到大,谢云柔表面上对她好,带她玩,实则是想利用她来衬托自己。
高门大户最讲究名分,庶女的身份一直是谢云柔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除不掉。好在妹妹这个嫡女不争气,她越是上不了台面,别人对自己就会越惋惜。
可如今的谢云舒,宛如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耀眼夺目,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分散给她。
不过是跟着爹爹去了几年边关,真能蜕变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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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高升,明晃晃悬挂正中。
通往皇城的官道上,御林军把守两侧,各色轿辇、马车络绎不绝,可见寿宴之盛大。
月荷在将军府里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从没有进过宫,阿芸就更不必说了。此时,这对难姐难妹心绪复杂,食不下咽,坐立难安。
谢云舒本来好端端在一旁看话本的,硬生生被这两个人闹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好认命地放下书,奇怪地问:“你俩这是,长痱子了?”
“小姐,我,我听说,宫里规矩森严,须处处谨慎小心,一步都错不得,稍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月荷说这话时,双手微微颤抖。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阿芸不止是手,连上下两排牙齿都跟着抖上了,“大家都说伴君如伴虎,小姐,我们,我们会不会有去无回啊……”
月荷听她这么说,一时间悲从中来:“阿芸,我,我有点想我娘了。”
阿芸叹了口气:“我打小就没娘,想也想不起来,可是我想我爹了。呜呜呜,爹,女儿可能马上就要下来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