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柔冷笑一声:“柔儿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呢。怕不是舅母过惯了平常日子,穿惯了粗麻布衣,冷不丁睡/上金丝软枕,穿上绫罗绸缎,所以不适应,也未可知啊。”
杨夫人最禁不住激,反嘴道:“粗麻布衣?呵,小孩子就是没见识。你怕是不知道,这些年你娘寄回家里的钱,加起来够买两个将军府了吧?”
“什么?”
杨氏听见谢老夫人的声音,顿时心下一凉。
果不其然,谢老夫人上前,审视的目光看着杨氏,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杨氏目光躲闪:“母亲,我嫂子说话,向来喜欢夸大其词,您别听她瞎说。别说是买两个将军府了,就是买一个,也得不少银子,怎么可能呢。”
本来嘛,贴补娘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老太太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在战场上拿命跟敌人拼,杨氏却大把大把地将赏银、俸禄,都拿去寄回青州,放在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我记得,三年前皇上赏了一株东海红珊瑚,十分名贵。你让下人抬过来,我现在就要看。”
杨氏攥紧帕子,强颜欢笑道:“那,那红珊瑚,下人们搬进库房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
“摔坏了?”谢老夫人的眼底闪过痛心,“你真要把我当成傻子来糊弄不成?那红珊瑚质地坚硬,怎会说摔坏就摔坏?你要说磕了一个角,我倒还信些。好,既然你说摔坏了,哪几个下人摔的,你让管家把他们带过来,我好好问问。”
杨氏的贝齿咬住下唇,终于绷不住,跪在老太太面前,这回连母亲也不敢叫了。
“老祖宗,都是我不好。您是知道的,我妹妹在宫里,她名义上是妃子,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日子过得能有多好呢。外头看着我们杨家两个女儿出息,一个进将军府,一个进皇宫,父母兄长在老家,却还过着苦日子,这让邻里怎么看我们!”
顿了顿,杨氏接着道:“所以,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想法子贴补家里,让父母兄长不至于脸上无光。老祖宗,我知道错了,您看看,我头上的珠钗,无一不是前几年的旧货,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在尽力弥补,求您原谅我这一回吧。”
谢老夫人别过头去,不想再看到她。
杨夫人被疹子折磨得不住叫唤,老太太听得刺耳,道:“大夫什么时候到?舒儿不是会医术吗,她就在府里,不如让她来看看吧。”
杨氏不安地瞥了嫂子一眼,道:“不、不了吧,舒儿是千金小姐,杀鸡焉用牛刀,话糙理不糙。让她给我嫂子看病,会不会太屈才了。”
杨夫人正难受,听说谢云舒能看病,杨氏要阻拦,破口大骂:“你疯魔了不成!我都难受成这样了,要不把你们那个二小姐请来,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谢老夫人听得聒噪,也看杨氏心烦,不愿留在这里,赵嬷嬷搀扶着她出去了。
门口一个不长眼的小丫鬟,想讨好杨夫人,来日在杨氏面前美言几句,提拔自己,于是没听出杨氏不情愿的话外音,忙不迭去请了谢云舒来。
杨氏见到谢云舒被带来,脸都绿了。
怎么什么坏事儿都撞一块儿了!
杨氏不由得内心祈祷,老天保佑,她可千万别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