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旧式女子的悲哀,完完全全依附着夫家,没有话语权,像一株菟丝花,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忍受,打落牙和血往肚里咽。
就算板凳他娘真的遭受了来自丈夫或婆母的家暴,她也做不了什么。就算报官,衙门也多半不愿意介入的,毕竟这年头,不过是家务事罢了。
想到这儿,谢云舒亦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她和阿芸月荷打算去外面走走,结果下午突然降温,风呼呼呼,呜呜呜,实在太冷了,三人人手一个汤婆子,肩并肩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门外有人敲门,阿芸和月荷快速剪子包袱锤后,前者认命地下床走过去开门:“谁啊?”
门开了,板凳他娘站在外面,手里拎着茶壶。
阿芸忙接过,指腹不小心碰到壶盖,烫得一个激灵:“哇,好烫啊。真是麻烦你了,一路拎过来。这水估计刚烧开,你的手有没有被烫到啊?”
阿芸本就是个热心肠,把茶壶放桌上后,自来熟地握住板凳他娘的手,想看看有没有烫伤。
她虽是下人,可谢云舒从不让她们干粗活累活,便是洗衣服洗碗,也是掺了热水再洗的。
所以,阿芸的一双手还算细嫩,掌心有几处薄茧,但对比板凳他娘的手,真真算得上白净了。
板凳他娘自卑地蜷了蜷手指,飞快地收回手。
“你的手好凉啊。这汤婆子给你吧,暖暖手。”阿芸把自己的汤婆子塞到板凳他娘的手里。
板凳他娘看了阿芸一眼,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这时,从厨房传来老奶奶的声音:“板凳他娘,怎么还有一个勺子落在水槽里?等我来洗?”
板凳他娘一个哆嗦,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慢点走,当心肚子里的孩子!”阿芸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叹了今天的第二口气。
约莫傍晚时分,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谢云舒想起老奶奶说过,她儿子晚点会回来,那现在在外头的,想来,应该就是板凳他爹了。
她们三人是客,主人家回来了,理应出门打个招呼,这是最起码的礼数。而且,谢云舒也挺好奇,板凳他娘的丈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仅她好奇,阿芸月荷也好奇。
于是,三个人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出来,穿上外袍和鞋袜,然后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
“你好,你就是板凳他爹吧?我姓谢,今日来槐河玩,有幸碰上老人家,她好客,就把我们领来家里暂住一日,真是叨扰了。”谢云舒笑道。
板凳他爹比起板凳他娘相貌很普通,眉眼间颇具老奶奶的神韵,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对亲母子。
见到谢云舒,他先是一怔,两只眼珠子似是黏在前者身上了一样,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谢云舒强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默默走到离他最远的凳子上坐下,掩饰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