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赵嬷嬷顺着她的话应声,“您也知道,谢将军最孝顺了,什么事儿都依着您,是个顶顶听话的。至于大小姐,想来也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隔夜仇呢,您那日负气说了她几句,想必云柔小姐早都不在意了。”
那天的事,赵嬷嬷被一同挥退了,没在现场,也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只粗略知道似乎是老太太和大孙女起了争执,旁的一概不知。
谢老夫人闻言,低低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无事可干,人静下来了,便想了很多。
当日之事,她恼大孙女不疼惜自己的名声,不知廉耻,做出了糊涂混账事,气急之下动了手。
她是农妇出身,所以大脑里有个深深根植的旧观念,认为什么样的红花就该配什么样的绿叶。
若是让腊梅长在牡丹的枝叶上,也富贵不起来了,透着违和。若是牡丹长在腊梅枝上,亦然。
是以,大孙女是个庶出的丫头,生母还是那等要家世没家世,要美名没美名,拢总只有一个亲妹妹尚算拿的出手的人,好的夫家只怕高攀不起。
基于这一点,她不想大孙女高嫁,去了婆家之后处处受冷眼,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小心又委屈。
可这几日,冷清下来,到底还是疼孙女的。
罢了,左右木已成舟,再打再骂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再生气,还能真断了祖孙亲情不成?
倘若大孙女能用这个蠢法子下下策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好。倘若得不到,大不了她这个做祖母的,做主养她一辈子。小库房里的钱和首饰,零零总总加起来,单单养个大孙女,想来是够用了。
疼了这么多年,感情不是假的。
“但愿吧。”谢老夫人怅然地吐出这一句。
赵嬷嬷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这日下午便去了趟将军府。门房认得她,直接领着人去了书房。
“少爷,您若是这几日得空,还是抽出时间去一趟谢府吧。老夫人日日心上记着,嘴上挂着的,勤等着您呢,老奴看了都心疼。她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其实最心软了。”
时值年末,又恰逢皇上五十整大寿,宫内要举办皇室家宴,届时,各地诸侯都要进京朝贺。
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各地诸侯此次进京,恐有心怀不轨之人,所以,皇上特意将安保这一块,全权交给了谢将军,命令他不得有误。
谢将军离京多年,许久不曾负责这些事,有些流程上的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正抓紧时间,和之前负责相关事宜的礼部尚书讨教。
听完赵嬷嬷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笔,点了点头,道:“嬷嬷放心吧,我会尽快找机会回一趟老宅。母亲那里,你多费心照顾,她正病着,卧榻之人容易多思,你多陪她说说话,别让她多想。”
赵嬷嬷应了声:“老奴明白。不过,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奴劝千遍万遍,把口水说干,也及不上您回去一趟。”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少爷去时,最好能将大小姐也一块儿带上。这些天,老夫人总念叨起她来,该是十分想念。当日两人起了不愉快,过去这么多天,想来是什么气也消了。若是大小姐也能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