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每年指名道姓要见掌柜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人都说自己有事需亲自商议,也没见掌柜真的接见谁,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身后响起陌生中又略带一丝丝熟悉的女声。谢云舒一时听不出这人是谁,便下意识转过头去。
来人着一条湖蓝袄裙,双手抱胸,满脸嘲弄。
谢云舒想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陈瑜?”
陈瑜见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到底是在宫宴上见过几面的,以及之前醉仙楼一事,竟还能忘得一干二净,着实令人不悦。
去年开罪了容璟,回去后遭到父亲好一顿斥责。计划不周,她不能对自己生气,而杨雪薇又已经回老家去了,陈瑜就把账都算到了谢云舒头上。
“谢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陈瑜淡淡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接着话锋一转,“方才,我在门口,听说谢小姐想找掌柜?恐怕要心愿落空呢。”
谢云舒对她这种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的路人甲没什么兴趣,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月荷看穿了小姐的想法,配合地开口道:“怎么如今才一月份,就有苍蝇到处乱飞了。”
陈瑜脸色一变:“你说谁是苍蝇!”
月荷无辜地看向她,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答道:“自然是在说苍蝇了。陈小姐急什么?”
“你!”陈瑜更气了,又不好说什么,否则,倒像是她上赶着对号入座似的,没了生气的道理。
杏儿轻轻扯了下主子的衣袖,示意后者别恼,同时岔开了话题:“听闻谢小姐已由皇上亲自赐下圣旨,令钦天监择吉日嫁入东宫呢。程小姐亦然,听说与青梅竹马的大理寺卿苏大人定了亲,几月后就要成婚。说起来,二位小姐都是好事将近呢。”
陈瑜明白过来了。
谢云舒的喜糖,届时自有御膳房的人会去操心,两人来到这喜甜坊,多半是为了程怀瑾。
想必,是她们想订喜糖,孰料订单太多,过了日子,于是谢云舒便打算亲自找掌柜谈谈,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去压,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吧。
陈瑜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符合逻辑,脊背不自觉挺直,觉得自己找回场子的机会来了。
“谢小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喜甜坊的掌柜见多了权贵,说句大不敬的话,别说你只是未来太子妃,即便你是未来的贵妃娘娘,人家也不会卖你这个面子。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要么老老实实排队,要么打哪儿来的,就还回哪里去吧。”
说罢,陈瑜露出虚伪至极的微笑,接着扭头对伙计道:“我要的糖都包好了吗?拿来吧。”
伙计并没有听她的话去拿糖,而是恭恭敬敬地问:“喜甜坊的订单量大,还请您将订货单给我。”
杏儿斥道:“昏了头了你!我家小姐和你们少掌柜是好友,怎么,她没将此事交待给你们吗?”
言毕,只听见嘎吱一声,二楼的门又开了。
“陈瑜,你怎么才来呀。你要的糖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快上楼,午膳我也准备好了。咱们随便吃点,听说采蝶轩又上了一批新发钗,下午买首饰去。”少掌柜倚着栏杆朝陈瑜招手,让她快上来。
“就来。”陈瑜笑着答应,路过谢云舒时,胳膊肘有意无意撞了她一下,然后仰着脖子走开了。
谢云舒:“???”
程怀瑾也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伙计,这就是你说的,你们掌柜坚持原则,谁都不让插队?”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伙计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地道:“这,这,我们掌柜,确实是极守原则的,但打从她病了以后,坊内的许多事务都交给了少掌柜管,我们穷打工的,哪敢多管主人家的事。二位要订糖吗?我给你们登记。”
“这叫个什么事儿嘛。若人人都像陈瑜一样,仗着和少掌柜关系好,就随随便便插队,那还有什么先来后到可言。”谢云舒不悦地蹙起娥眉。
伙计讪讪地赔笑,没接话。
程怀瑾脾性好,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我都饿了。云舒,不如我们先去附近用个午膳,顺便让伙计替你向掌柜通报一声,下午再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