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娘亲确实同她说过。
在她接手掌管喜甜坊事务前,掌柜将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可她想着,既然那大老板已多年没有音信,保不齐,早就呜呼哀哉,不在人世了。毕竟,生老病死,家道中落,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仅如此,还将原本存在那个户头里的钱,统统都取了出来。
她想得很简单,如今自己虽是名义上的少掌柜,但娘亲卧病在床,诸事不管,等于掌柜大权都在她的手上,即便那大老板真的找来,她不听不信不承认就是。届时,人家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喜甜坊因为之前娘亲坚持原则,不为权贵折腰的缘故,在京中的名声极好,到时候,就算真的对峙起来,百姓们会选择站在哪一头,可不一定。
毕竟,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么多年滚雪球一般累积下来,只要不滥赌,这些钱,足够少掌柜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再让她回到从前那般苦巴巴的生活,她可不愿意。
想到这儿,少掌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扭头对陈瑜道:“你先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翠玉轩了。下次有机会,再和你去。”
“啊……”陈瑜心下不悦,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偷偷剜了谢云舒一眼,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好吧,哪日你得空了,一定叫上我,我陪你去。”
这个少掌柜虽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和她在一处,能得旁人高看,但架不住她有钱,而且人傻,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哄着,就跟散财童子似的,甭管多贵的珠宝首饰,都愿意买了送给陈瑜。
所以,陈瑜喜欢和她玩。
是那种,对能自动吐钱的提款机的喜欢。
“谢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娘确实同我说过此事,只是隔了太久,我一时没想起来。这样吧,你跟我来,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去屋里说。”
说着,少掌柜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谢云舒跟着她过去。后者身形不动,道:“错了吧?我记得,掌柜的屋子,明明是那一间才对啊。”
上楼前,伙计可是给她指了方向的,虽没具体到哪一间,但肯定不是少掌柜手指的这一间。
少掌柜眸光微闪,道:“这间是会客室,谢小姐说的,应该是我娘亲的卧房吧?卧房那等私密的地方,怎么能随便容人进入。更何况,想来谢小姐也听说了,我娘身体不好,终日卧病在床,那副样子,不好见人的。我去喊她,待她穿戴整齐来见你,人清清爽爽,思路也清晰,岂不更好?”
谢云舒也想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便佯装听信地点点头:“少掌柜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客随主便,进去这里等掌柜的过来了。”
三人进门,少掌柜引着她们走进里间,嘴上说着要去请娘亲,一出门,却到手将门给锁上了。
“你这是做什么?”阿芸最先反应过来,“快把门开开,私自囚/禁无辜之人要是让衙门知道了,那可是要吃牢饭的!快开门,放我们出去,快点!”
“囚/禁?”少掌柜摇了摇头,“这怎么是囚禁呢,分明是门锁自己坏了,只是我没有及时发现罢,你们可不要胡乱给我安罪名呀。劝你们识相点,若你们愿意主动将房契地契交给我,从此喜甜坊归我所有,我就立刻放你们出来。不然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究竟几时才能发现门锁坏了。”
顿了顿,少掌柜生怕前面那些话的威力不足以震慑到她们,又道:“我可和你们说清楚,这个屋子里,没吃没喝,也没有单独的茅厕,你们三个娇滴滴的姑娘,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而且,这门是特制的,即便你们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撞开。”
月荷听得好笑,道:“你把我们关在这里,喜甜坊人来人往,只要我们闹出点动静,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们,难不成,其他人就不会觉得奇怪?”
“当然不会,”少掌柜悠悠地道,“若有人问起,我就说,坊内有个下人,发了羊角风,怕伤着人,又不能不管,所以只好暂且先关在里头,等她发完了病,自然也就好了。那些人不但不会起疑,还会觉得,我真是管理有方,视下人如家人呢。”
谢云舒听她说完这些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怕不是制糖坊,而是黑店吧?
听少掌柜如此娴熟地说出这些话,便知以前说不定也干过类似这种事,人家店大欺客,她倒好,竟妄想一手遮天,草菅人命了。
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