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阿芸觉得心酸。
小的时候,她就从爹爹口中听到过镇国大将军的威名。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父亲敬仰敬佩的英雄,可如今,英雄却一夕间苍老了十来岁。
正胡思乱想,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
谢将军伸手,示意小厮扶他起来。不论身处何种境地,狼狈归狼狈,风骨不能丢,脊背不能弯。
然而,门开的那一刻,三人还是愣住了。
“皇,皇上……”
小厮最先反应过来,拽了阿芸一把,示意她下跪行礼。谢将军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地弯腰屈膝,牵动脚踝处的伤口,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
皇帝瞥见他头顶的点点银白,抿了抿唇。
谢将军追随他多年,二人年轻时,也曾交好,少年意气风发,决心要守护这南国的天下。
然而,如今,君与臣之间,藏了太多的猜疑和忌惮,短短三步之遥的距离,如隔天埑。
“罪臣谢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皇上亲自上前,虚扶了一把,“谢爱卿,你受苦了。此事锦衣卫已调查清楚,纯属子虚乌有,是有心之人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朕已拟好圣旨,待明日早朝便昭告天下,替你澄清。”
谢将军平静地点了点头,拱手道:“谢皇上。”
这话说完,便无话可说。苏公公见气氛沉闷太过尴尬,出声道:“这大狱里窗子又少又小,空气不流通,谢将军在这儿待了两日,只怕是难受得紧,不如先出去,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
皇上也不想这样面对自己的部下,总觉得心虚,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小厮知道老爷的脚踝有伤,忙上前搀扶,皇上见了,不解地问:“爱卿,你的脚怎么了?”
“无事,一点小伤。”谢将军简洁带过。
阿芸内心觉得不平,口无遮拦地道:“还不是那些个狱卒!他们对老爷动私刑,用夹板重压老爷的脚踝骨,还有十指,害得老爷现在连好好走路都成问题。老爷没做过的事,何罪之有,他们就想用这种方式,来逼着老爷认罪,屈打成招!”
皇帝闻言,冷冷地看向一旁的牢头:“竟有这种事?朕不是派人告诉过你们,不许用私刑吗?”
牢头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立刻跪下磕头认错:“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请皇上饶命啊。谢将军,谢将军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
阿芸见他见风转舵这般快,忍不住哼了一声:“不止呢。你不仅对老爷动用私刑,还克扣我们的饭菜,还把我和其他人的首饰通通收走了!”
大狱里的人,皆认定谢家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没了顾忌。入狱当日,是谢云舒的大喜日子,谢家人为了给新娘撑一撑娘家人的体面,每个人,不论是丫鬟还是小厮,都用心打扮,穿戴首饰,孰料,却让这起子狱卒们发了一笔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