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弄你的纸,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纸。”温情被看得烦了,嗔了一句。
萧庭深喉间发出一道轻呵声,故意逗她,“你不看我,怎晓得我在看你?情情比纸好看。”
温情听到这话小脸一下子就爆红了,她说了什么了?
忙碌的沈许山:“……”
以及听到世子和夫人一起来视察工作,赶过来的沈江才:“……”
莫名觉得他们在这儿挺碍眼的。
正是炎热的时候,纸张只消半柱香的时间就晒干了,沈许山取了一张纸递给世子和夫人看,心下也是忐忑。
方法还是那个方法,配比却改进了一些。
刚刚他大致地摸了摸纸张的质量,要比前边两次制出来的手感都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夫人的要求。
萧庭深和温情脑袋凑在一块,细细地观察了纸张。
明显的颗粒感少了很多,纸张虽不比萧庭深和萧鹤尧通信往来的那般白皙,但也比之前白了不少。
达不到世家贵族使用的那般精致,却也比之前的粗糙感更好,其实就是高不攀低不就的中层。
但是,成本要比冯家纸张低廉好几倍,也比往日竹简轻便很多。
温情觉得这种纸张应当是有市场的,她淡淡笑起来,朝着沈江才与沈许山道:“你们觉得如何?”
沈江才和沈许山对视了一眼。
这纸张虽比之前产出的好了不好,但和冯氏出产的仍旧不可比拟。
他们心里没什么底。
沈许山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世子,夫人,小人觉得至少比竹简方便。小人见居队长与蒙家小子为坞堡上的流民登记户籍,均用竹简,实在是繁琐,且占地方,倒不如改用纸张。其实很多地方也需要用纸,比如华毅之前为底下新进的工匠誊抄的合约,都是以竹简,底下工匠大多不会自己签署姓名,没办法便摁手印,再送去官衙盖上章,其实也是不方便的。这些纸张就是卖不出去,在坞堡上也是有用处的。”
萧庭深也觉得这种纸要比竹简方便,最重要的是价格低廉。
虽然质量没有冯氏的好,但并不影响使用。
温情点头应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虽说这纸要比冯氏的低廉好几倍,但其实还是嫌贵。我们还需降低成本。”
沈江才一听,忙道:“夫人,已经是最低廉的成本了,我们将茧换成了树皮,再没更低的了。”
“不,我说的是人力成本,”温情道,“从开始制纸,先是将树皮切碎,后又捣浆,再后边与水混合…这每一个步骤的人力成本太高,人力成本一高,批量生产的时候,这纸张的成本便不可能降不下来,降不下来成本如何提高利润?前有冯氏纸张,后我们的成本也高,我们这种中层纸该如何在市场中立足?”
萧庭深没想到温情会想到这么多,不禁听得有些入迷。
这世上每件事情都是人干辛勤干出来的。批量生产纸张也是一样,到时候批量生产,需要的人手定会更多。
听温情这样说,沈江才与沈许山纷纷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以制作一种工具,专门用来做前期切树皮与捣浆的工作,这样就省了很多劳力。”
沈江才恍然大悟,但却又有些忧心,“真能制作出这样的工具?”
萧庭深也很想知道。
“当然可以,就像播种的耧车。沈匠头,这件事你与进山说说,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温情轻笑道。
沈江才兀自点了点头,随即将心中的担忧提了出来,“夫人,如果真的能够减少人力,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底下才新招了一批工匠,这要是不需要那么多劳力,他们岂不是要没饭吃了?”
温情无语凝噎了下,“沈匠头,你这想法就完全错误了。我们只是借鉴工具,让人省力,能够多出更多的劳力做其他的事情,再说真的用上了工具,不过是提高了生产力,人还是需要的。只不过,更需要有技术含量的人。比如让你去切树皮,和让工具切树皮,哪个更有技术含量?”
温情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明白,但她更清楚科技是是引领发展的第一生产力。
“夫人,您说得不错。这个工具的事情我可以好好思考。”突然,身后传来沈进山的声音。
几人循声望去。
温情见沈进山过来,唇角勾起来,亲切道:“进山,忙完了?”
沈进山“嗯”了一声。
萧庭深听到那声‘进山’,一张俊颜倏地黑了半分,幽邃清冽的眼神就在沈进山的身上一扫。
沈进山后颈只觉划过一丝凉意,那道森冷的目光想不注意都难,连忙朝着萧庭深与温情行礼,“拜见世子,夫人。”
萧庭深还未说话,温情先开了口,“不必多礼。”
沈江才虽说在木工的造诣上没有小儿进山精益,但做人却圆滑,人精似的发现氛围陡然发生了变化,像是紧绷了弦的弓,急中生智说道:“进山,你是不是忙不过来叫爹来了?走走走,爹这就与你去看耧车。”
刚刚才走出来的沈进山:……
夫人刚才明明问她有没有忙完,她嗯了,爹爹是没听懂吗?
不等沈进山反应过来,沈江才又道:“世子,夫人,天色也不早了,小人们要继续赶工了,恕小人们无法再陪。”
萧庭深冷眸睨了眼沈江才,伸手牵过温情的手,“的确,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语毕,便拉着温情出了木坊。
温情又不是啥纯情小姑娘,萧庭深的突然变脸在脑袋里稍稍过一遍就明白了。
这厮——
吃醋了?
…
…
晚膳吃的是面食,萧庭深似乎胃口不怎么好,没怎么吃。
倒是温情,走了一路,饿得饥肠辘辘。
再加上房间里放了冰,比外面凉爽,她的胃口便更好了。
萧庭深见她吃得高兴,也不影响她,等到她吃完了,才问:“你吃饱了吗?”
“嗯,好饱。”温情赞叹道。
“太饱马上睡不好,咱们运动一下?”
“好啊,那再出去走走,晚上走一圈消消食了睡觉也不易发胖。”
“嗯,”萧庭深一本正经地点头,双手却过来将人直接抱进了怀里,快步往寝室里走去,“我们换种方式,你在上面,一样可以消食。”
下一刻,温情被抛进了柔软的床榻上。
…
温软炙热的气息贴上她唇的那一刻,温情瞬间明白萧庭深话里的含义。
啊……
萧庭深完全变了。
萧庭深秉持着不浪费时间的风格,勤勤恳恳,一夜未眠,就好像再不做就没机会了狗急模样。
实则是吃醋后的连锁反应。
啧……
卯时未到,萧庭深便起身了,怀里的女人累到了,睡得正香。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深沉如海的眉眼里掠过不舍,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她的脖颈下面抽出,便利落拿起衣裳换上,出了房门。
正房外,马将军与两百精锐等候多时。
萧庭深冷峻的双眸扫一眼众人,翻身上马,悄无声息地出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