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愿赌我最早发现岐阳她要杀我,其实是在一年前。
柳刺史在朝堂上联合几位老臣弹劾我,被我一剑穿肚时,她出于本能,朝着龙椅上的岐阳喊了一声:「陛下救我。」
这本没什么古怪的,求生欲谁都有。
古怪的是岐阳,换做从前她一定会闭上眼睛,怕的发抖。
但那日她虽然也有发抖,却开口说道:「柳刺史,你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但摄政王她一向深明大义,定不会迁怒你的幼子。」
我看见柳刺史在听到「幼子」二字时,忽然就咬紧了牙关,没了斗志。
她死死盯着我,更像要透过我死死盯住背后的岐阳。她嘶声力竭喊道:「摄政王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糊涂啊!」
随即就一头撞死在我的剑刃上,岐阳下令将柳刺史拖下去时,脸色苍白,却似松了口气。
再后来,是我的十八岁生辰。岐阳声称身子抱恙,无法赴宴。
我的暗卫却发现有个轻功极好的小贼偷偷潜入了我的屋子。我借着醉酒,回去时却看见岐阳躲在我的锦被中。
她为我准备了惊喜,一支她亲手雕刻的玉簪子。
换作从前,我也许会感动哭。
但现在我只能忍着满腹恶心,装作很感动。
她说:「阿姊,我亲自做的你不能不要。为了刻这朵玉兰,我在树下坐了三四个时辰呢!坐的我屁股都痛了……」
我看着她缠满布条的手指,以及掌心那支还挂着莹莹玉屑的花簪子,错神须臾,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叩谢。
岐阳替我将玉簪簪上发髻。还天真无邪的问我会不会永远是她最好的阿姊。
我说会,我永远都是。
可她却不再是我最好的堂妹。
宋湛他早在一月前便向我通风报信,他告诉我玉簪是岐阳命他做的,簪身中空,方便藏毒。
全天下能将玉器,精细化精细的,唯有宋湛。他自幼对这些手工小玩意天赋异禀,所以当初拿到我送的荷包时,他嘲笑了我好久。
宋湛说岐阳遗传了先帝的多疑,她拿到簪子后先找人试验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拿来送我。
既然是堂妹的心意,我自然要天天佩戴。只不过戴的是宋湛为我准备的无毒“赝品”。
赝品和岐阳赠我的那支玉簪一模一样,除了制作它们的宋湛本人,几乎无人能辩。
「距离我“毒发身亡”大概还要多久?」
「就快了。」宋湛吻着我的发丝,指腹一寸寸抚过我发髻上的玉簪。
白天,我们在岐阳派来的眼线莲墨面前,继续扮演着相看两厌的冤家。
等到了晚上,四下无人时,我们又如胶似漆,肆无忌惮的欢愉。
我靠着他温热的胸膛,陷入对自由日子的美好幻想。
我说:「待我逃离皇宫,我们一起去南国好不好?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很美。」
宋湛说好,到时候我们在那安家,再生一堆孩子。
他说完,又问我真的要放弃尊贵的身份,跟他远走高飞吗?毕竟要用假死这个方式,太危险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为了你,我愿意赌。」
宋湛眼尾红了,低头温柔地吻住了我。第5章一家三口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在按照我们计划好的那样发展着。
宋湛说,岐阳给我下的毒是慢性的,从中毒到身亡需要三个月左右。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置死地而后生,假死。
到时,他会安排一场暴乱,以此作为掩护换走棺材里的我。
宋湛为此还制作了一具棺材,侧壁暗藏机关,方便那日偷天换日,趁乱逃走。
椿秀她劝我三思,说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不管哪一步出错,都将万劫不复。
我笑着将一只缝的歪歪扭扭的虎头鞋给她看,椿秀惊喜交集,低呼道:「郡主您有喜了?」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宋郎君,免得他担心。」
椿秀含着泪,不再劝我。她是孤儿,被母亲救回,自幼作为贴身丫鬟服侍我,与我情同姐妹。
我此刻心中所想,她全然明白。
从我当上摄政王,得知岐阳要杀我那日开始,我就面临了两个结局。反或者死。
我不想死,唯有反。
可宋湛他来了,他替我铺成了第三条路。
我愿意相信他说的,我们即将要走的这条路会是三条路中胜算最大的。
倘若这次赌赢了,我们二人就能够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哦不对,如今是三个人了。我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向上苍祈求,让我们一家三口都可以平安活下来。
——
有了身孕后,我的身子越来越不舒服。
我以为这是正常的害喜症状,直到有天清晨我晕倒在了房中。额头磕了道口子,鲜血糊了自己一脸。
好在椿秀及时发现了我,才没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