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苑时阮辞已然觉得和外界的水深火热差别很大了,结果到这府上来一看,简直是天差地别。
城守不管城外有多少难民,也不管每天会有多少难民死去。甚至连江南水坝被洪水冲垮了,他只需要稍加打点一下同僚官员,便不必操太多的心。
城守在江南为官这么多年,要是能垮台早就垮台了。他在朝廷里有人,没少往上送银子。
因而就算水坝冲垮了,他也一点不担心,说不定往上报一句“水坝因年久失修抵不住洪水冲灌”,来年朝廷还会再拨一批银子,到时就又有油水捞了。
眼下,不管阮辞是穿得风情万种还是雍容华贵,坐在堂上的城守看见她进来,一时眼睛都捋直了。
阮辞站在堂上,堂上的歌舞因她都不太好施展,舞姬的水袖在她周围飘飘洒洒。
她若无其事道:“大人都不请我坐吗?”
城守回神,起身相迎,道:“明姝公主总算来了啊,让下官好等。按照规矩,明姝公主理应上坐,公主请。”
厅堂上首,只有城守一个人的位置。
阮辞看了一眼城守臃肿肥腻的身材,要让她去坐他方才坐过的位置,只怕阮辞会膈应得吃不下饭。
阮辞笑笑,拒绝道:“上坐就不必了,那是大人的位置,我怎好霸占。我还是坐旁边比较好。”
说着便和顾祈一同在旁边的空座上坐下。
城守讪讪道:“公主真是客气。”
“这毕竟是大人的家里,我来者是客,怎能不客气一些。”阮辞看了一眼对面在座的官员,又道,“只是没想到,外面萧索冷清、风声鹤唳的,大人家中却一派歌舞升平、好生热闹。”
城守道:“洪涝灾害是不假,可这日子还是得过的嘛。只要我城中百姓安然无恙,不就行了。来人,给公主和顾大人上酒。”
自从上次在村子里喝得人事不知以后,阮辞对这酒就避淡了两分。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上,她也是不会沾酒的。
城守只把对阮辞的轻浮装在心里,面上多少还是得收敛几分,不像在玄城的时候文啸天那般不可一世。
因而阮辞和顾祈不饮酒,他也不勉强。
席上和和气气,看似氛围融洽。
这些官员以城守为首,多少都喝了酒,渐渐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阮辞正襟危坐,时不时也能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酒过三巡之后,城守越看座上的阮辞,越觉得可心,她坐在那里安静淡然,比堂上轻歌曼舞的这些舞姬动人多了。
尤其是那一身绯色,似成为整个堂上唯一点亮人眼球的一抹色彩。
城守满身酒气,醉醺醺地端着酒杯走过来,站在阮辞的桌前,笑呵呵道:“明姝公主,我敬你一杯?”
阮辞道:“大人请随意,我不会饮酒。”
城守也不恼,慢吞吞地把酒杯放在阮辞的桌上,笑容有几分迷醉狡猾,道:“那跪接圣旨明姝公主总会吧?”
说罢他就伸手往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