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不知道在原地跪了多久,久到怀里的身体已经冰凉,她看到白度母缓缓上前,这才稍稍的回过神来,面颊上的泪水缓缓落下,只剩孤寂。
“你们得赶紧离开十里亭,不能再逗留了。”
白度母微哑的嗓音在夜色之中尤为低沉,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汝南王妃,下次再见,我不会再救你。”
语罢,白度母纵身跃上房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容默然的起身将贺娘子放平在地上,她看向一旁呆滞的二丫,许久之后掏出一条帕子,蒙在了二丫的眼睛上,在她脑后打了一个结。
她将孩子搂进怀里,感受着她瘦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打着颤,心猛地揪紧了。
不知道抱了多久,温容狠下心来,放开二丫,哑声道:“二丫,捂住耳朵。”
两行细细的泪珠顺着二丫沾上血污的面颊落了下来,她紧紧地咬住唇瓣,许久之后抬手捂住了的双耳。
温容转身去看地上的贺娘子,眼泪簌簌而落。
她轻轻咬牙,俯身握住了那柄弯刀,用力往出一拔——
刀刃摩擦过血肉的声音让人在黑夜之中不寒而栗,温容眼中透出极端的恨意。
北亭,好一个北亭!
她将弯刀用衣袖细细的擦拭干净,这才上前取掉了二丫面上的手帕,而后将手帕盖到了贺娘子的脸上。
再转过身时,她看到二丫不错眼的盯着贺娘子的尸首,稚嫩的小脸上竟露出几分神情恍惚的麻木,似是明白娘亲已经离她远去,而她什么都不能做。
“苒澄,记住你的名字,温苒澄。”温容蹲下身来,用唯二还干净着的两根手指拂去了她面上的血渍,轻声说着,“我会带你离开十里亭,如果你不再回来,此生你都姓温,等你再次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你才姓贺。”
二丫,不,应该叫苒澄,年幼的女孩睁着无神的双眸,缓缓的看向了温容。
她没有说话,温容咬紧了牙关,不再多说一句,起身准备去找车将贺娘子的尸首拉走安葬。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温容的表情蓦的紧张,手中的弯刀紧握,当看到来人时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师傅!”
只见陆与之骑着马抱着诸嘉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匹马,马背上是被他用缰绳同马儿捆在一起的楚风。
楚风依旧昏迷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让人骇然。
“陆与之!”温容急迫的唤了一声,“北亭圣女那群人呢?”
陆与之抱着诸嘉下了马,惊愕不定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再看看一脸麻木的二丫,已然明白了什么。
他开口,声音僵涩:“走了。白度母方才来,带着她的侍从都走了。她说你在城中已经脱险,让我来找你。”
温容紧紧咬牙,半晌都没说话。
“师傅,那个白度母究竟是谁?”陆与之紧声问道。
“我不知道。”
温容徒然的摇摇头,面上皆是疲惫之色。
她总觉得白度母很熟悉,但是在温容的记忆之中,从没有过这个女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