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周嘉允总觉得不太安稳,朝堂之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早已动荡,表面上的平静就快要压不住汹涌的海啸,他这几日已不太常出府,只怕府中发生什么意外。
这日晌午,阳光和煦,前些日子下的一场大雪,在今日这阳光下也融化蒸发,周嘉允总觉心中不安,晨起用早饭时,便同陈疏成商议让他离京。
“疏成,现下京中不安全,我派个可靠的副将将你送出上京,去南面我一个旧部家中小住,等替陈大人洗刷冤屈之后,再将你堂堂正正的接回来。”
“我不离京。”陈疏成态度坚决,“颖叔叔,我要留在上京,亲手替我爹平反。”
周嘉允只道他是护父心切,并未多想,摸了摸他的头:“有危险也不怕?”
“不怕。”陈疏成定定道,“父亲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是疏成应该做之事,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拦。”
“好样的。”周嘉允摸摸疏成的头,便没有勉强。
但凡疏成在他身边一日,他都要护住他。
待到晌午将用晚膳之时,宫里一道旨意,将周嘉允宣召到了朝露殿。
冬日寒冷,即便是正午十分,寒气仿佛也顺着脚底往上蔓延。
皇上面色不太好,屋子里燃着金丝炭,皇上疲惫的坐在软榻上,矮桌上烫了一壶他最爱的茶。
“儿臣拜见父皇。”
周嘉允恭敬的行了个礼,皇上摆摆手。
“平身吧,来朕旁边坐着。”
周嘉允坐在矮桌另一边,拿着茶壶替皇上和自己倒了杯热茶。
“父皇这几日身体可还好些?”
“朕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倒是你,最近为着稷王的病情想必忙前忙后辛苦。”
周嘉允摸不准皇上话语中的意思,便没有多言,只答腔罢了。
“朕这几日时常想起先帝。当年朕继位备受争议,若非你皇叔一力抵挡,只怕朕今日便不能安然坐在这里。”
皇上口中的“皇叔”便是武德王。
“你皇叔过不多时便要回京了,你也应常到他跟前尽尽孝,让他好好教教你为臣子之道,沉淀沉淀,莫再像个孩子似的。”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当年武德王手握重兵,若非他带领北方三十万大军一力拥护皇上,只怕皇上登基坎坷,也没那么容易稳定朝纲。
然皇上登基之后,武德王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交了全部兵权,将职务推脱,随后便一直游山玩水十数年,只担了个王爷之名罢了。
父皇如今同他说这些,只怕是有让他效仿皇叔之意。
“太子尚不成大器,日后他继位身边没有帮手是不成的,你理应同他多走动走动,免得亲兄弟反倒生分了。”
“是,儿臣记下了。”周嘉允沉思片刻,不由得道,“父皇,南边现在天下太平,婆罗也已与大萧交好,儿臣也已成婚,想着日后留在上京陪着王妃过过小日子罢了。恐怕无法继续掌管兵符,父皇还是收回兵符,将来也更方便太子管辖军队,岂不两全其美?”
“这如何使得?”皇上客气道,“满朝文武百官,如何能有如我儿这般让朕信任……不如这样,兵符便各留一半,剩余半块,朕想着也该是时候交到太子手中了。”
“是。”周嘉允应下,心中揣测,皇上这只怕是要托付后事了。
实则皇上心中也正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