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他气得噎着,怒也不是,罢了也不成。
谢缁尘睁着一双眼,好奇地在皇爷爷和父王之间转来转去。
前世今生,他头一次晓得,自己父王与皇爷爷之间竟是如此关系。前世,世人尽言,皇爷爷不喜父王,将他打发到偏远信阳苦劳之地,油水少战事多。
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皇爷爷对父王,分明是有情的。父王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不敬,皇爷爷非但不发怒,还想揭过此事。只是,身为九五之尊,如此原谅儿子,他的面子实在拉不下。
谢缁尘想通其中的关节,不禁暗笑,眼睛一转,打算给自家皇爷爷一个台阶下。
他故作好奇地看着殿内长身而立的肃王,眼睛发亮地朝他奶声喊着:“父王!”
这声“父王”,不禁惊了皇帝,还惊住了皇后与殿内诸位王公大臣。
惊讶之后,便是了然。
皇帝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细细瞧着他的眉眼,良久,摇头低笑:
“难怪朕一见着你便觉得熟悉,原来你竟是朕的亲孙儿!”
肃王挑眉看着九层台阶上祖孙憨乐的画面,心头暗赞:
‘这小子,果然厉害。不过入京几日,竟就得了父王如此宠爱!然而,宠爱……又算得什么?’
他想要的,始终是九层高台上那个位置,和这滔天的权势。
皇帝让郑玉芝入座,又与肃王作对般斗了几句,便让他入席就坐了。
宴会继续进行。
席间,众人不时看向祁阳候那一桌,眼神颇为艳羡。讨论之间,不觉将自己与祁阳候扯上关系,似乎自己也得到了皇上青睐一般。
上京城内上三等爵的次序排名,在这一瞬间再次洗牌。
祁阳候府原本只在三等。因陈妃与谢缁尘的存在,此次宴会后,定会一跃成为二等勋贵世家!
皇帝又看着谢缁尘,问道:“你与肃儿远在信阳,难得入京。如今入宫更是鲜少能有之事。正巧遇着皇后寿辰,你可得好生说些吉利话儿!”
谢缁尘眼睛一亮,抬头直直看着他,扬声急道:
“吉利话儿,尘哥儿晓得!我能背许多呢!”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随后一指皇后,道:
“那你便对她说说吉利话儿,添个喜庆!”
谢缁尘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一句:福如东海,一朝倒台!”
此话一出,不仅皇帝,在场的人都笑了。
陈绮陌却惊得背后一身冷汗,两手止不住发抖,心里瑟瑟低喃:‘这、这哪儿是祝寿?这分明是诅咒?!’
她今天教尘哥儿的,分明不是这样的话儿。
皇后听着谢缁尘前一句,本还开心着。突然听得后面的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很想发怒,惩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见着皇上龙颜大悦,只得将怒气憋在心底,狠狠地剜了谢缁尘一眼。
谢缁尘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说着:
“祝娘娘天伦永享,早入坟场!”
这一句罢了,王宫大臣都无再敢笑的了。
若说谢缁尘第一句说错了,还可以当做童言无忌。第二句如此,那怕就是有心了!
皇后撑不住脸,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怒视谢缁尘喝道: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