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看着谢缁尘垂丧离开的背影，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紧跟着他的身影，转眼望去，竟是信王手下得力影卫莫泽。

他不由得嗤笑出声：

“此前孤已答应九弟，不杀这小子。不想，他竟还不放心，派了莫泽一路护着他。这是信不过孤，还是他防着他人？”

随侍转着眼，讷讷道：

“三公子与您关系亲密。如今这上京城内风起云涌的，但凡入京的诸侯王，哪个不想趁着皇后起事，明里暗里分一杯羹？”

“九王爷护着三公子，也是不想您为他担忧，误了大事。”

肃王呵笑，瞥了他一眼：“你这东西，倒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儿！”

他负手阔步往宣和殿去，边走边对随侍道：

“起罢。寿宴已过须臾，孤期待的好戏也即将开场。王氏倒台，怎可没了孤的一分力气？呵呵……”

随侍低眉顺眼，小心地跟着，眸中暗潮涌动。

***

再说谢缁尘这头。

他刚走到宣和殿门口，因心神恍惚，进门时没注意门槛高度，一时不察竟被绊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动静，引起了殿内众人的注意。

殿门口的宫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也忘了要将他扶起来。

坐得离殿门近的大臣，转眼瞧见他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大笑，呼朋引伴嘲笑他。

“诶诶诶，你们快瞧！这儿有个小童儿，竟被门给绊倒了！哈哈哈，这可真是挑得个好时候，在皇后寿诞上对娘娘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啊！”

这话引得殿门口一阵喧闹，引起了殿内诸多人的眼神。

陈绮陌察觉到异常，转眼看去，只见自家小外孙摔在地上瑟瑟发抖，眼里瞧着竟有了泪。旁边的人见他摔倒，非但不扶，还落井下石嘲笑他，实在教她又急又气！

她正欲起身呵斥，却听台阶上一道如洪钟般沉闷的声音，低沉威严喝道：

“放肆！”

“贵人趔趄，尔敢不扶？！”

皇帝震怒！

殿门口的宫人如梦方醒，连忙将谢缁尘从地上扶起来，半牵半抱地将他送到殿内。

谢缁尘早已察觉到台阶之上皇帝探究的眼神，却只当没见着。宫人牵着他路过祁阳候府的桌案时，他便挣脱宫人的手，一脸委屈地蹿到陈绮陌怀里，把头埋在她胸前，瘪嘴小声地唤了一句：

“姥姥……”

他委屈，自己分明已然计划周详，为何还是没能揪出薛氏背后之人。

他猜那人就是自己的父王。奈何证据不足，他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杀害母妃的另有其人，希望给自己下毒的也并非父王……

他正难受着。

九层高台上，皇帝沉着脸，使得宣和殿里热闹的气氛瞬时低了几个度。原本的嘲笑声瞬间消失，人们也不敢再交头接耳，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万民之主的表情。

他们都疑惑着，不过是一个上三等爵家中幼子摔倒，为何会引得陛下如此震怒。

圣心难测啊！

皇帝却眯着眼，状似严肃，内心却悠哉地想着：

‘这不是前日里，自己在满芳庭里遇见的小子么？原来，他竟是祁阳候府的孩子？是玉芝的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