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苏漓一眼,苏老夫人从苏婉手上接过一杯温热的茶水:“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老身想见你一面还得派人去请你,果然想要的东西到手了之后,老身就成了可以弃之不顾的无用之人。”
“祖母这话可真叫孙女惶恐,这大冷天的,谁不愿意躲在屋里好吃好喝地享受着?可孙女我命不好,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送我五十万两银子花,我便只好自己去赚了。”苏漓前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只苏老夫人的这两句话还不足以让她慌张。
苏老夫人的面色一沉,冷眼看着苏漓:“是谁告诉你的?”
无辜地眨巴眨巴眼,苏漓不答反问:“祖母怎么生气了?这件事与我有关,我不该知道吗?”
“该你知道的事情老身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别听那些贱婢乱嚼舌根!”苏老夫人冷声道,“再者说,那五十万两是侯夫人给苏府的赔礼,该是苏府的,明白吗?”
“该是苏府的?”苏漓歪了歪头,一脸不解,“既然是苏府的,那不是该抬去给大伯父吗?怎么咱们家的当家的换人了吗?”
在外,苏家当家的该是她大伯父,在内,当家的就该是她大伯母,可轮不到二房。
苏老夫人的脸色登时大变:“苏漓!别以为老身宠你你就敢在老身面前信口胡言!”
眨眨眼,苏漓仍旧是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呦!祖母怎么又生气了?我又说错话了?”
说着,苏漓就毫不含糊地跪了下去:“祖母恕罪,孙女当真没有要惹怒祖母的意思,只是这三个月忙得头昏脑涨,便是此时此刻孙女的心里也惦记着送进宫去的那套衣裳,说话都不过脑子,祖母可千万别跟孙女置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苏老夫人一愣,皱了皱眉:“送进宫去?为什么要送进宫去?”
苏漓柔声细语地说道:“玉人阁十二月的这套衣裳被卫国公府的二小姐定下,却是给宫里的冯昭容做的,今日衣裳刚做好,孙女回来之前冯二小姐才刚将衣裳取走,说是立刻就要进宫去送给冯昭容,孙女这会儿都要慌得六神无主了,若是说错了什么话,祖母您可千万别跟孙女计较!”
苏老夫人大惊:“给宫里的娘娘做衣裳?你这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回来跟老身商量商量?宫里那些贵人的生意是能随便接的吗?!”
苏漓一脸无辜:“可祖母之前不是说玉人阁的事情跟苏家无关吗?而且就是因为知道宫里贵人的生意不好做,孙女才没跟祖母说的,万一真的惹贵人不高兴了,那也只是孙女自己的事情,不会连累苏家。”
但若是讨了宫里贵人的开心,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苏漓只说了不好的那一面,苏老夫人却是能联想到好的那一面,顿时怒从中来。
“阿山,玉人阁的事情你为什么没跟老身说?”
不止是玉人阁的事情,从洛阳回来之后,但凡是跟生意有关的事情,阿山什么都不跟她说了,就算她将阿山找来一一询问,阿山也只会含糊其辞地说一切都好,可究竟是怎么个好法儿他不说,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他也不说。她知道定然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怀疑过是不是漓儿那丫头在挑拨离间,可她没有证据,也查不出个端倪,只觉得苏家的事情真的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这样不好。
苏山明显有些心浮气躁,听出苏老夫人语气中的责备,苏山更是一脸烦躁:“母亲,年末正是应酬多的时候,漓儿跟阿河那边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派人来与我说一声便是,我会安排人帮他们处理,但我真的没有余力时时刻刻地关注他们。母亲若是这么关心玉人阁的生意,不如让老四或者阿青去玉人阁盯着,我没那个时间。”
话音落,苏山瞄了苏漓一眼。
母亲明明已经给了阿河五十万两,却还想让他出钱、出人帮阿河顾店赚钱,并且为了这件事一直对他纠缠不休,年末应酬多是真的,他每天在外面时要小心谨慎,回到家里来还要与母亲纠缠,他是真的烦了,只希望他的这番说辞不会惹漓儿不快。
“阿时呢?又回书院去了?老身不是让他跟在漓儿身边吗?”苏老夫人冷着脸看着苏山。
苏漓抢在苏山前面说道:“回祖母的话,近三个月来我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玉人阁里帮雅娘打下手,时堂哥跟我一起待在玉人阁里也是虚度光阴,便回书院去了,但若是需要外出办事,时堂哥都是跟我一起的,只是没想到时堂哥与我一道外出的事情祖母没听说,唯独听说时堂哥回书院读书的事情,可险些冤枉了时堂哥。”
从洛阳回来之后,苏时只在苏漓身边跟了几日,见苏漓天天待在玉人阁里刺绣、缝衣裳,苏时觉得他待在那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于是向苏山报告一声就回书院去了,只是这事儿若是让苏老夫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通教训,反正一定是二房的谁在苏老夫人耳边嚼了舌根,苏时究竟有没有跟在苏漓身边这事儿也只有苏漓和苏时说得清楚,苏漓索性就撒个谎。
苏老夫人盯着苏漓看了一阵,可不管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一双清澈的眼和一张无辜的脸。
“此话当真?”
苏漓愣了愣,轻声一哂:“祖母可真是高看我了,在这苏府里,我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祖母,倒是不知道我是哪件事做得不对,怎么就叫祖母信不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