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婚书上盖了苏府和永安侯府的印之后,世子妃郑氏就领着媒婆匆匆离开,回永安侯府去张罗其他事情,而苏府这边的婚书和信物则由朱氏亲自送去了风鸣院。
站在风鸣院的院门口,朱氏在等,等林氏亲自出门相迎,而林氏原本是打算直接到花厅里去接待朱氏,岂料朱氏突然端起了架子,林氏心中暗恨,却不得不领上风鸣院的一等、二等女婢出门相迎。
“大夫人。”尽管精心装扮了一番,林氏的精气神却到底是不如之前,看起来不再那么意气风发,平添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郁郁和阴暗。
朱氏的眉眼微动,略有些诧异地说道:“世子妃来时听下人说你身体微恙,我还当那是你的推托之词,怎么还真的受了病?”
“呵!”轻轻勾起嘴角,林氏的眼中却只有讥讽,“受了病又如何?没病又如何?哪里有人在乎。大夫人是要在门口说话吗?”
朱氏皱了皱眉,觉得林氏有些不对劲儿:“世子妃已经离开了,我是来给你送婚书和信物的。”
林氏讽笑一声,转身就往风鸣院里面进:“既然是婉儿的东西,你便交给婉儿吧,她现在翅膀硬了,能自作主张了。青兰,去将三小姐请来。”
听到这话,朱氏便知道林氏为什么会是如此模样了:“昨夜的事……不是你计划的?”
昨夜苏婉在望月酒楼里摆宴席,请了不少平时跟她玩在一起的公子、小姐,然后寻了个机会将萧景阳拐上了床,再让她的女婢引人过去,撞破好事。这也是他们昨夜在侯夫人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有些话说出口时连他们自己都心虚,又怎么能镇住侯夫人?
林氏冷声道:“再怎么穷途末路,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人前丑态毕露,那是毁了她,也是毁了我自己!”
子女的德行永远都是跟父母的德行紧密相连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旁人在指责婉儿的同时绝对不会放过她,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热衷于看别人笑话、看别人落魄的人。
朱氏也觉得苏婉昨夜所做的事情并不妥当,现如今哪怕是嫁进永安侯府,苏婉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
丈夫终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如今女儿又做出这样为人所不齿的事情,连她都有些同情林氏了。
“好歹婉儿终于是能嫁给萧三公子了,弟妹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林氏讽刺一笑,“苏漓怎么会让我得偿所愿?她昨夜在永安侯面前说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后,侯夫人和萧景阳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永安侯虽然温吞,但在大是大非上可是果断得很呢!侯夫人若是失去了当家主母的地位,萧景阳在永安侯府里算个什么东西?若侯爷真的看重萧景阳,又怎么会将萧景瑜那个庶子接回侯府?”
怪声怪气地轻笑两声,林氏又道:“我就知道苏漓根本就不可能饶过二房,只是我以为她怂恿当家的断了二爷的财路就已经算是对二房的报复了,却没想到她的心竟然这么狠,连婉儿的未来也一并毁去了,现在我们二房还能依靠什么?靠我吗?”
话音落,林氏就像是自己说了个绝顶好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起来,笑得朱氏毛骨悚然。
好在青兰将苏婉带进了花厅,林氏的笑声便戛然而止,恢复了先前那种郁郁寡欢的模样。
跟林氏的阴郁截然相反,苏婉满面春风,整个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幸福的喜悦。
“大伯母,您来了啊。”
“啊……嗯,我来将婚书和信物送给你,你仔细收好,出嫁那日就放在嫁妆里一并带走,那信物是世子妃今日送来的,说是侯夫人特地为儿媳妇准备的,出嫁那日你戴上便是。”
“多谢大伯母,”苏婉喜气洋洋地将婚书和玉镯接过去,“世子妃还有跟您说过什么吗?”
“世子妃她说……”朱氏瞄了林氏一眼,林氏却一直低着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婚期就定在三月初三,世子妃让你安心待嫁。”
“这样啊,”苏婉赧然一笑,片刻之后突然又一脸担心,“那……侯夫人有没有托世子妃传什么话给我?昨夜的事情是不是惹侯夫人不高兴了?”
朱氏思忖片刻,道:“侯夫人倒是没托世子妃传什么话给你,但世子妃说侯夫人病了,侯爷心疼侯夫人,就让侯夫人安心静养,侯夫人手上的事情都交给世子妃打理了。”
朱氏没把话说死,却是在暗示侯夫人被夺权,世子妃掌权。
“这样啊……”果然,一听到这话苏婉就转忧为喜。
她还怕惹恼了侯夫人等她嫁进永安侯府之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但现在看来是侯夫人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瞧见苏婉那喜上眉梢的蠢样林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声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走。
苏婉轻哼一声,冲林氏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我娘是在生什么气,我承认我的手段不光彩,可事情不是成了吗?景阳那人滑得很,我若是不使点儿狠手段,哪里套得住他?等我嫁进了永安侯府,替景阳生下个儿子,想要什么没有?到时候我可是永安侯府的三少夫人,谁还敢说我什么?”
“说的……也是,”朱氏的嘴角抽了抽,“那个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安心待嫁,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去跟握说一声。”